“对,不过我还是要住一晚上。”烟河搀着他腋,让他回长凳坐好,“如果小徙不太习惯这里,我就把她带走。”
“都可以,都可以。”霜旦挥挥手掌,“江葭,你带人家去转转吧。大人说话,小孩干活,天经地义。”
江葭没再拿玩笑话呛他。
她笑盈盈地走到烟河面前,“真高兴你又来看我们了。最近还好?”
“挺好的。我很快又要回天气山了。”烟河又把徙倚拉到身边,揽着肩,“前些天我回了趟南方老家,把我妹妹带过来。”
江葭又端详一下徙倚的脸。
她比刚才正经多了,甚至还有点姐姐样,“你妹长得跟你挺像,尤其是鼻子和眉棱骨。”
“比我沉稳,比我温柔。”烟河笑,“也比我能打。不过那是小时候的事。现在么,不一定。”
江葭跟着笑一下,竟也显得沉稳,“那我先把你妹带走了?等你们聊得差不多,我们应该也逛完了。”
烟河点头。
江葭牵着徙倚的胳膊,带她穿过门廊。
经过宴会大厅侧门时,她低声问,“你真的不想进屋吃点东西吗?没关系的,里面啥人都有,客人和在这打工的都一起吃饭。吃点炸酥叶草也行,又鲜又嫩,比鸡腿还肥美,比菌子都滑嫩。”
“我不算太饿。”徙倚悄声回答,“这里还有别的屋子吗?”
“有,多的是。”江葭说,“你想看睡觉的地方,咱就先去看那个。不过,先瞧瞧火炉大厅,他离这最近,而且是咱这里最骄傲的屋子。”
那间骄傲的屋子在走廊转角,与驿站的孩子们睡觉的屋子斜对面。
也许是因为今晚人们都聚集在宴饮厅、外环水塘和兔苏地,它们俩现在都很空旷。
火炉大厅宽敞得离谱,十几个壁炉寂寞燃烧,火光黯淡,壁橱里的坐垫和藤堆像一大团乌云。
徙倚着实看不出它有什么可骄傲的。
天花板上有些意义不明的墨绿缠枝纹路,使得房间看上去更加肃穆和阴沉。暗灰地砖干燥而带着土味儿,坚硬而棱角分明。
“驿站是西尔芙族和我族人合建的。”江葭说,“不过,西尔芙只负责干活和提供一些装饰。大面上的装修风格可都是我族说了算!”
徙倚打量线条粗旷的壁炉、矮墩墩的灯台和庄严的纹饰。它们让她联想起传说中阿莱芙年代里那些身披黑袍、面容严峻、体格高大的人族战士。
墙壁上更高处还有些星星点点的金银光斑,有点像模糊的星团。
“那是什么?”
“昼夜暖岩。”江葭跟她一起抬头往上看,“现在亮的是夜暖岩,只在这些时候发光。我们管它叫‘小夜灯’。”
“它是什么种类的暖岩?”徙倚问。
她的眼适应了昏暗,就看清它们是被镶在墙体里的了。
“睡梦碎片呀。”江葭婉约地微笑,“真好看。你也喜欢?咱们多看一会。”
夜色寂静,地板上火光泯濛,而天花板像屏障树的树冠一样遥远。
睡梦碎片的金色和银色光雾团照亮高处空间。
徙倚回想在南疆时坐在飘浮植物群落下歇息的时候。从下往上看,雾辛夷开花的样子和这个景象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