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千扣扣脑袋,“可是那个满脸大麻子的王大郎?您想知道哪方面的消息?”
池晋眼底淬着冷意,“鸡鸣狗盗,偷奸耍滑之事。”
刘千明白了,顿时来了精神。哼哼,王大福是吧,惹了我晋姐是你倒霉,他定要把此事办得漂漂亮亮的,在晋姐跟前好好长长脸,“别的我刘千不敢保证,这事晋姐您就放心吧,保管不出三天,那王大福穿什么裤衩都给您查得清清楚楚!”
池晋嘴角一抽,这倒不必,我不是很想知道他裤衩啥色,辣眼睛。
她拍了拍刘千肩膀,“我信你。对了,你可知涿县哪位井匠看暗水的水平最高?”
“您要打井吗?”
“是有这个打算。”
刘千拍拍胸脯,“晋姐若放心我,不如都交给我来办,不仅是井匠,打井的木材石料我也替您一并找齐了。”
他刘千在涿县混这么多年,这些消息都是手到擒来。
一事不烦二主,池晋也乐得一并解决了,她也大方,拿出一颗金豆子,“剩下的就当你们兄弟的辛苦费。”
“嘶。”金子!刘千眼珠子都瞪大了几分,不愧是我晋姐,从军那么苦的活居然都能攒下金子!
“这......这多了。”
“不多,你不是还有不少小弟小妹吗?都分分,之后学点正经手艺。”池晋没忍住提点了几句:“如今虞朝建立十几年了,朝廷的律法越来越严,能洗白还是早点洗白。行了,不多说了,我还有些事。有什么消息,我会在城门口等你到酉正三刻,晚了就送信到清原村。”
刘千握紧手中的金豆子,平日里混不吝的人红了眼睛,晋姐,您放心,我一定把事情办得妥妥的!
池晋径直去了西市。
喧嚣漫过坊墙时,池晋正立在糖铺前。
粗粝糖块堆在陶罐里,泛着浑浊的琥珀色。
“老人家,你这糖甜不甜啊?可以尝点吗?”
卖饴糖的老妇人打量眼池晋的衣着打扮,是买得起糖的主,才咧开缺牙的嘴,枯枝似的手指拨弄着糖块,最终捻出沙砾小的一块,或者说一粒糖,“保管甜!这可是蜀地来的高档货!”
池晋只笑不语,蜀地的糖冠绝大虞,只是眼前这糖的成色嘛,或许是南方的,但绝不是出自蜀地,太砸招牌了,那些蜀商最是会钻营,岂会做这等拉低口碑的短视之举。
再者饴糖是以麦芽为原料制成,南北皆有,但在北方更多见;而南方天热潮湿,易长甘蔗,南方的糖多是从甘蔗中提取,结晶得沙糖。
她也不嫌糖粒太小,含在舌尖,眉头微蹙——甜味裹着涩,糖分化了后还有一点渣滓留在舌尖。
明显是提纯不够造成的。
“怎样,甜吧?女郎君买点吧,老身算便宜些,18文一两。别家没有20文拿不下来的嘞!”
“行,老人家帮我称个二两。”虽然糖的滋味一般,但这老妇人也不容易,池晋也不白尝那一粒,取出铜板来。
“哎呦,好好好,女郎君你真是好眼光!”老妇人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干枯的手微抖地称量糖块。
等待时,池晋随口问道:“老人家,怎的不见有石蜜卖?”
“女郎君说笑了,石蜜那等贵重的东西,我这种平头百姓哪拿得到货。”
池晋继续打听:“哦?石蜜有那般贵?我听闻京州和洛中的达官贵人中近来流行乳饧,石蜜较于乳饧如何?”
“都是稀罕货,石蜜从西域传来,乳饧也需塞外的牛羊供奶,要价有沙糖饴糖的六七倍之多。”老妇人用黄纸将饴糖仔仔细细包裹住,才递给池晋。
池晋继续闲逛,发现有卖菜种的铺子。
“女郎君想买什么菜种?”伙计近前招呼。
池晋看了一圈,问道:“可有忝菜种子?作价如何?”
甜菜此世被称作“忝菜”,有书记载,忝菜 “叶似升麻苗,南人蒸缶食之,大香美”。
甜菜在北方也可以种植,此世的北方还算温暖多雨,没有太多的水土流失,到处是无人的深山老林。
“有有有,每两10文,女郎君想要多少?”伙计问道。
“既是买来种的,怎么也得半石,单价算便宜些吧。”池晋打算拿出十亩地来种植甜菜,作为榨糖的原料。要不是北方没法种甘蔗,她高低得整个“甘蔗庄园”。
半石就是六十斤,六百文的生意不小了,伙计请来掌柜。
掌柜也是个爽快人,算的9文一两。
池晋的余光又瞥见巷口糖葫芦草靶。
鲜红山楂裹着糖衣,亮得像深海红宝石,晶莹漂亮。她买了两串,一串给娘子,一串给当归。
池晋身上的铜钱骤然一空,她将一麻袋甜菜种子绑在瘦马上时,瘦马很是不爽地喷了池晋一鼻子水。
“长本事了你?不想干活?回家扣你口粮!”
这马,脾气是越发大了,池晋骂骂咧咧。
申时的日头将人影拉得老长,越是没钱,越是容易遇见心动之物。
池晋就站在胭脂铺前犯了难。
螺子黛、口脂、香膏在榆木柜上排列整齐,特别是那罐铃兰香膏,瓷瓶入手温润,让池晋爱不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