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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少东家:男号也要穿九尾白狐(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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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十

传闻大荒中山山脉中,有山名为阴山。上孕碧绿,下生金银,林遍瘴毒,叶茂遮天。有一大妖腾蛇盘踞于此,寻常妖兽莫敢接近,若是不幸误入其中,就只有身死道消的份了。

晋中原不是寻常妖兽,所以当他知道李煜就住在离中山国都三万九千里的阴山上时,腾地掷下手中编纂的铁券,走出殿外兀自展开双翅,竟全然不顾自己还身处国都之内。

鎏金的羽翼托举离朱凭虚乘风,金乌的残羽伴随燃烧的赤红真火飘然而舞。国主匡胤未抬头看胞弟离去的身影,只是对着地上的余烬叹气:“阿义终究沉不下气啊。”

沉不下气的晋中原到底是憋了一肚子气的。

于是他到了阴山的第一件事就是找李煜大打一架。

三足金乌的利爪勾进腾蛇的腹部,蛇类柔软的腹甲根本抵抗不了那可抓碎昆山石的力道。涓涓的鲜血从伤口处涌出,阴山之巅被染成赭红,如今只有血腥腐臭味。

离朱也未好到哪里去。腾蛇硕大的身躯将其连同翅膀一起紧紧勒住,而毒牙已咬入离朱鎏金的翅膀中,赤红如金的鲜血落地时便烧起熊熊的烈火。

离朱仰首戾鸣,震得阴山玉碎,金银熔化。被囚住的翅膀奋力扇动,欲挣脱腾蛇的束缚,即便骨裂翼折也在所不惜。腾起的太阳真火烫得腾蛇盘曲的身躯微微一退,阴山上空随即出现了此间的第二颗太阳。

亮得李煜蛇瞳涣散。

趁着他怔愣的时候,晋中原终于得以喘息,一鼓作气逃离李煜的桎梏,冲上高空。

熔金的双翅扑打,一颗硕大的火球正在凝练。

腾蛇张开满是毒液的大口,弥天绿雾逐渐笼罩四围。

霎那两者相撞,真火撕毁毒雾,毒雾侵蚀真火。

谁也不肯相让。

天地晦暗,阴山震颤。不知过了多久,烈火和嘶嘶声消退。

阴山之巅一片狼藉,入目皆是焦土与枯树,唯有两个活物在矗立。

晋中原的右臂被腾蛇咬伤,毒已从肩膀渗透到了指间,左手捂住受伤垂落的右臂,冷声道:“李煜,我根本进不了青丘国。”

李煜吐出一口淤血,嘴角一缕嫣红为这张苍白透明的脸平添几分艳丽。脸上传来丝丝阵痛,他伸指轻触,感受血液蜿蜒而下的骚动,勾唇轻讽:“那是大人与少侠无缘。”

“那你的意思是,你就跟他有缘了?”晋中原放下了左手,站直身子,抬眸间全是睥睨,“那你窝在阴山干什么?”

“自然是等待机缘。大人怕不是还要仰仗煜才能见到少侠呢。”

“说人话。”

李煜抿唇,不愿与他多解释,反而道:“你划伤煜的脸,不会是嫉妒少侠喜欢煜这副皮囊吧。”

晋中原抬起没受伤的左手就想给他再来一道真火,把眼前这个讨人厌的家伙烧成灰最好。

李煜只是笑着用袖子遮住自己半张清丽面庞,一双蛇瞳溢出瑰丽的流光,金碧相杂间全是胜券在握之色:“大人还是静待煜的好消息吧,不日大家就可以都见到少侠了。”

“那时需要我做什么?”

“陪他一起找到藏在心中不愿记起的那缕执念。”

在梦貘香的白烟下,少年缓缓瘫倒,李煜伸臂接住宛若无骨的绵软身躯。蛇尾逶迤,将他缠绕在自己怀中,素白的手指不断勾勒昏睡少年的眉宇与脸颊。

李煜浅笑:“唔,这里的少侠脸上肉倒是不少,看着可爱多了。”

晋中原从暗处走出,蹙起眉头看李煜亲昵的动作:“你就这么一直抱着少侠?”

“有何不可?”

“放他下来。”

“大人,可怜可怜煜吧。”李煜突然凄哀开口,抬袖掩眸,似是要潸然落泪,“你尚可与少侠在梦境中厮守彼此,独留煜一人在外孤苦伶仃……”

“你这副做派不如等少侠醒了装给他看。”晋中原手心腾起火焰,咬牙怒道。

李煜大笑挥袖,梦貘香燃起的白烟愈来愈浓,浓得扼住了晋中原的喉咙。呼吸渐渐跟不上来了,离朱的眼神涣散如烧开的水雾。他在心中怒骂李煜的公报私仇行径,不多时就砰地倒在地上。

“林风渐渐夜厌厌。小楼新月,回首自纤纤。”李煜只是轻搂怀中少年,不断播弄少年裸露在外的肌肤,口中婉转念道,“春光镇在人空老,新愁往恨何穷?”

明明日月光,何所不光昭。

你远远地便看到了茕茕独坐的晋中原。本该跟兄长光赞一样在天上监察世间的太阳,如今萧瑟不已。

太阳本不该黯淡,他就应该永远明亮耀眼,让世间万物都笼罩在他的余辉下。

你朝他那里跑去,恨不得自己变成一缕风,这样就可以立即到他身边,绕着他转啊转,然后在他耳朵吵嚷“好阿原,好阿原”。让他烦得扇动双手驱赶这缕讨人厌的春风,可春风才赶不走呢,只会穿过他的手心、指缝,落在他的鬓边、唇间。

春风惹恼了他,脸上便是眉飞色舞的生动,而不该是如此落寞。

你喊:“阿原,你坐那么高干什么?”

被你喊得一愣的晋中原,幽深的眼珠终于流出点光彩。他偏头道:“因为我没地方去。”

“阿原,你不愿跟我一道了吗?”你听罢,只是可怜兮兮地蹭到他旁边,扒拉他的衣服,想让他正眼看你。

晋中原看你又要冒出耷拉的耳朵,那副惹人怜的模样总能轻而易举勾起隐戳的恻隐之心。他只能叹气妥协:“我当然愿意……”

“我就知道阿原最好啦。”你得了晋中原的肯定回复,立即便抬起头搁他肩膀上蹭,开心得就差冒尾巴摇了。“阿原,我把自己送给你,好不好?”

说完你把那只傻乎乎的木头狐狸塞到他手中,用亮晶晶的眼神求他夸你。

晋中原把圆胖的狐狸翻来覆去看,然后噗地笑出声:“少侠,你的真身原来有这么胖啊。”

“啊?才没有,才没有。我真身很漂亮的,等出了不羡仙就给你看。”你赶忙摆动双手,坚决否定,“青丘国的大家都说我是最漂亮的那只狐狸。”

那双晃动的双手上面,跟昨日有了不一样的地方。本干干净净、坚韧有力的手指上,多了不应该出现的血痂。

“把你的手给我看看。”

你挠了挠头,在他不容抗拒的目光下,乖乖将手递给了他。

晋中原摩挲你手指上刻刀留下的伤痕,轻问:“痛吗?”

“不痛。”

晋中原养尊处优的手指泛起玉的白,琼脂的亮。明明那些伤痕极浅,浅到血丝还没溢出就结痂了,但此时被他摸起却生了些疼。

疼,夹杂着麻和痒,迟钝的神经终于把羽毛拂搔的感触,传递到了你的大脑。你被他捏住的手指因奇特的异样止不住要收回去,不停地抽动着。

不过你没在意,只是继续讨饶道:“阿原,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没生你的气。”

那些伤痕明明是刻到你手指上的,晋中原却觉得把天空都刻开了一道罅隙。

天外的黑色从其中渗出。然后染透整片天空,是漆黑的没有星子的夜空。

晋中原从浚仪官舍中跑出,沿着成片勾连的小巷,天很黑只有火把的光芒。兵马的骚乱似乎就在不远处,金戈铁甲嘈嘈杂杂,它们都在蠢蠢欲动。

因为父亲和兄长又要同周主北讨了。

他拼命跑,生怕再也看不到父兄高大的背影。他大喊:“父亲,哥哥,等等我!”

但是他的喊声被马蹄蹙蹙而去的轰雷之音掩盖了。红缨飘飘,旌旗蔽空。

他伸出的手连虚影都摸不到。

后来父亲薨逝,再后面兄长做了天下共主,又做了天上的太阳。

晋中原便再难摸到他们。

而此时如雨燕自由不羁的你,却愿意将手完完全全递给他。

所以他又道:“我气自己不是你心中第一位罢了。”

你将另一只手盖上晋中原握住你手指的那只,凑近他耳边,轻轻落下一个梨花般的吻:“我说过的,阿原跟不羡仙一样重要。怎么不是第一位呢?”

又一次得了承诺,有些话便不必再说了。否则就像得寸进尺,恃宠而骄了。

就算你愿意依他再细语软言哄,多了也会生出比较的厌恶。

晋中原不愿做比较的那方。

他瞥一眼你,一眼便尽江南芳春、洛阳繁花,终是不再空空落落。他道:“轻佻。”

“是是是,我最轻佻了。”

轻佻的你任由晋中原捏着你指头不放,两个人一齐坐在崖上肆无忌惮被风吹。不羡仙的天空白得跟透明似的,澄澈无一丝阴霾。

你瞧着他手上握得紧紧的木头狐狸,觉得以后该弄块更衬阿原的。“出去后,我用最好的青丘之玉给你雕个狐狸。然后阿原天天带着它,好不好?”

“还雕这么傻的话,我可不带。”

“哪里傻了?”你指着木头狐狸,不满道,“你就是嫌弃我傻。”

“你就是傻。”晋中原敲了下狐狸的脑袋,眼神却潮得能掐水,“傻木头,不开花。”

晋中原被你轻轻松松就哄好了。

明明之日,于此当掇。

你就坐在晋中原旁边半瘫不瘫,双手在后面支着后仰的身体:“阿原,你说这里到底是不是真的?为什么好好的,突然就会冒出火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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