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儿中秋,云记那肯定排满了人,这个点儿人应该不多,唐捐打车去碰碰运气,结果一到门口就傻了眼,人都排到门钉肉饼家的店门口了,他正想着要不明天来,刚准备溜,肩膀被人猛地一拍,一回头,宋颋这个傻逼玩意儿。
“哟呵,稀客呀,能在北京城见到您,我可真是开了眼了,以为您要跟川渝人民共度一生了呢。”宋颋的狗嘴里永远吐不出象牙,咧着一张嘴就胡掰,为这事儿小时候没少挨他奶的鸡毛掸子。
唐捐没出声,直接朝他小腿肚就一猛踢,然后才开嗓:“你丫就是嘴欠,就该把你留在基层服务广大人民群众,少来霍霍首都人民。”
宋颋一把揽过唐捐的脖子往怀里勾:“你丫这嘴才是淬了毒,我要留基层你不得想死我。”
唐捐扭扭脖子,跟某人保持安全距离:“想你我得做噩梦,我才不要自讨苦吃。”
“臭德行,就爱嘴上沾光,你肺怎么着啊?不会有啥后遗症吧?”宋颋把唐捐的身子扳正,俩人差不多的身高,直嗖嗖盯着人胸口看。
唐捐眯了眼,五指伸开往宋颋的小脸上一盖:“用不着宋检操心哈,我身体倍儿棒,过几天就去健身房报到。”
宋颋轻轻一扒拉,唐捐的手顺势撂了,队伍往前动了动,他俩也跟着往前挪。
“你整天忙得不着家,哪来的时间健身?”
唐捐一脸坚定:“没时间也要挤出时间,你认不认识靠谱的格斗馆,等体脂率下去了我去试试。”
“瞅你这架势准备改行当格斗士了?”
“我就锻炼个身体,转什么行?”
“那你这冷不丁的咋要去格斗?”
“不,蓄谋已久。”
俩人一直排到日落才买到月饼,中间宋颋买了四个门钉肉饼垫肚子,唐捐顺了一个,说最近在重庆都没吃上西红柿打卤面,等会儿回家做。
宋颋说他也要吃,要吃炸酱打卤,两掺儿。
唐捐说看你像两掺儿。
宋颋咧着大牙光知道笑,看来宋检下基层挨了不少太阳,牙白了不少。
回去的路上,宋颋说尧庭这么抠吗?大过节不给发月饼,唐捐说肯定有啊,前几天采购部还在群里问大家喜欢吃什么口味的,他随口一发肉松莲蓉,给采购部的小姐姐整蒙了,说她搜遍全网都没找到这个口味,蛋黄莲蓉的倒是一大堆,也有肉松蛋黄的问他吃不吃,他说随便吧。
宋颋吐槽,还是你嘴叼,小时候吃那点儿东西能惦记一辈子。
唐捐笑了笑,没说话。
第二天中秋,唐捐给自己安排了一堆事儿,先是去墓地看了父亲,又买了两束白色康乃馨去了后山的私人墓地,他到的时候,案台上摆着冰皮月饼和苹果,最边上是一束卡布奇诺,花瓣儿还挂着水珠,他一开始不知道花的名字,以为就是普通的粉色玫瑰,舅妈偏爱它,院子里全是。
从兜里掏出一包软中华,点了放在案台上,火光一步一步后退,白烟袅袅,慢慢消失殆尽,只留一搓烟灰。
墓碑上的照片,一个从身份证上截下来的,一个把学生证上的照片放大用的,难得的是,俩人都微笑面对镜头。
沈谙说本来想找张他俩的合照贴在墓碑上,翻遍手机跟不多的遗物,都没找到一张合照。
太阳高照,唐捐在父女俩的墓前坐了一上午,聊他最近遇到的事,说他跟师父帮一个受人欺负的小孩洗清了罪名,说到最后小脸一拉,说都怪迟忠,中国第一位在法庭上手刃杀女仇人的父亲,也连累他平白无故挨了一刀,现在一激动就咳嗽,胸口就疼。
他说着说着就笑了,笑着笑着眼泪就下来了。
走之前说,明年见。
离开墓地,唐捐提着昨天去云记买的月饼去了母亲那,东西送到他就撤了,一家三口留他吃团圆饭,晚上一起赏月,他没应。
早上六点起来就往墓地跑,唐捐回家补了个回笼觉,到祁老家是下午六点,晚霞满天,一轮圆月落在树梢,气象台说今年的中秋节会出现月全食跟超级红月,错过了要再等十八年,唐捐除了爱看北极星外,对天文学不太感兴趣,也没古人赏月的雅兴,中秋这天,月亮只要圆一点,亮一点,别躲在乌云里不出来就行。
他刚进门,周六屁颠屁颠跑出来迎接,咬着他的裤腿往屋里拽,小崽子的劲儿是越来越大了,等冬天滑冰的时候带上它,当二哈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