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实在无法回应纳西莎的那句‘漂亮’以及‘和安琪太像了’。或许他该给她熬一副改善视力的聚象溶液。
但也因为这一句南辕北辙的鬼话,他总算肯收起莫名的厌恶感。勉强在纳西莎‘嫌弃’她时,能允许她窝在自己怀里。
尽到一个父亲的职责看顾,即使她长得实在不尽如人意。
等到治疗师承诺的最后期限,沉睡的女人才终于舍得撑开眼皮,“妈妈,孩子呢?”
不等她扫视整间病房,被迫抱着女婴,接受那对恨不得无时不刻,往这里赶的父子俩观摩的斯内普,就紧绷着脸推开了门。
斯内普迎向了那双伸向自己的手臂,意外地没感受到来自妻子久违的拥抱,反倒怀里一空。
安琪只记得那句‘恭喜夫人,是个很健康的女孩’,而后就是隐隐地疼痛和没完没了的呛咳。
哪怕再遗憾不舍,她也只能顺从着极端的疲惫昏睡过去。
“她真好看,”安琪很快掌握了托抱的方法,仔细端详着女儿还没长开的五官,“她有一双你的眼睛,西弗勒斯。”
斯内普此刻才有了种实感,那个躺在安琪怀里的婴儿——她会进入他们的生命,融入只有两人、一鸟一精灵、有些空荡的家,成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尽管她长得差强人意,而且似乎有种魔力,让几乎所有人眼睛都被蒙了层东西。
对丈夫在一众调养身体的药剂外,还多安排了几种眼药水,一无所知的安琪慈爱的低头望着女儿。
两枚瞳孔像裹挟着一层薄雾的乌亮深邃的黑珍珠。她忍不住用额头抵了抵小家伙柔软的脸颊。
亲眼看见、用体温感知到日夜陪伴着她的生命。那些过程中的疼痛和折磨,似乎都被轻轻抚平了,在充盈和欣慰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卡米丽娅?”安琪抬眼和那双更加深邃莫测的眼睛对视,毫不意外地得到了肯定的回应。依照二人拟定好的单词给小女婴命名。
但愿她真能担得起她母亲最爱的花的词汇,起码努力朝那个方向生长。
斯内普长久地注视着紧密依偎的母女俩,胸腔里是从未有过的动容和快慰。
或许仰仗了名字的功劳,到了八月末,等马尔福夫妇再夸女婴长得精细漂亮时,她的父亲总算肯丢掉那些质疑和不解,勉强承认她终于变为了‘正常’水准。
虽然有些对不住又要被迫返岗的退休幽灵教授。但安琪实在不想就这么离开刚满一个月的女儿,选择在圣诞节后返回霍格沃茨。
再寻常不过的上午,斯内普延续着前任校长行踪不定的癖习,矮身从壁炉钻出。
还不等他挥手施个清理一新,确保不存在的灰尘无法沾到母女俩的身上。他就被眼前莫名熟悉的景象,强行勾起记忆里的画面。
安琪正单手托着女婴的后脑,另一只手臂环过身子,轻晃着诱哄她。
卡米丽娅贪心地不满足于跟妈妈的互动,发出极细的单音节,藕节般的手腕穿过顺滑的金发,像某个方位够探。
女人顺着她伸出的方向望去,捕捉到那双幽深波动的黑色瞳孔,一如斯内普熟谙的弧度,眉眼俱笑地望着他。
斯内普难以形容这种重叠、覆盖的情景对他的影响。随时想逃离温暖怀抱的女孩已经长到了,最初她父亲见到她母亲的年纪。
越发肖似安琪的面容,轻易就能让人产生种错觉,如果不是那双懵懂好奇的黑眼睛,他会以为她就是她。
一大一小两个影子,盈满了斯内普胸腔里最柔软的部分。似乎在用一种温吞的抚触,复原修补着他曾经所有的不堪和缺憾。
庄园外的萧索寒冬被阻隔在了蓝白色的防护罩外,暖意蔓延至屋内的每道缝隙。壁炉星火微溅,乳茶芳醇润甜。
山茶花园被人用魔力温养着,即使最凛冽的天气里依旧盛绽如初。
那支被折断的娇嫩花朵,安放在最显眼的边柜上。
毫无疑问,它将继续定格摘采时的鲜嫩欲滴,静谧的保留着男女主人的私属情话。
圆润的纯白也会亲眼见证完满童话的延续和滋长,关乎于爱的诗篇永不终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