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福家的姑娘从小到大都被人捧在掌心呵护,没受过什么欺负。仅有的两回足以致命的伤害都是因为他。
听到门里的传来纳西莎的连声呼唤,斯内普顾不上之前答应妻子的承诺,快步奔向病房门。
一股浓重不祥的血腥气瞬间侵略鼻腔,接着承受刺激的就是眼睛,脑子里挥之不去的噩梦重演。
鲜血大片的浸湿了雪白的床单,双腿无力的摊落,源源不断地还在向外涌着。
床杆上不知什么时候也被蹭上血痕,男人似乎也被晕染的殷红淹没。漆黑的双眼睁扎着想把里面的血丝清除,但无济于事。
那个黑魔王诞生的故事,从斯内普把安琪抱来圣芒戈时,就不受控制地往他头脑里钻。那个迷恋麻瓜的女人,生下孩子后就死了……
斯内普快速晃了下头,像是把什么东西赶走似的。
他向外掏着几个月以来,特意改良研制出来的,应对紧急状况时孕妇适用的药剂。
他努力不去看床尾逐渐蔓延的血色,将目光投向那张汗湿苍白的脸。
斯内普用身体作支撑托扶起安琪,看着纳西莎压制住手上的颤抖喂她喝药。
止血剂、补血剂、缓和剂……床头柜上逐渐堆满的大小不一的空瓶,以及肉眼可见得以控制的淌血速度。让两位亲属和治疗师稍稍松了口气。
一旁不甘于被忽略的婴孩,试图用嘹亮的哭嚎声唤回众人的注意力。
女助手多次变换轻抚的姿势,依旧无济于事。
还是纳西莎接过后,将包裹的柔布往外抻了抻。
既给了刚脱离母体的孩子抚慰和安全感,又不至于让她脆弱的四肢憋闷、受到限制。
小女婴的需求总算得到满足,放肆的哭闹也逐渐偃旗息鼓。在温暖的怀抱里睡着了。
但却自始至终没能获得两位直系血亲的关注:她最熟悉的保护者显然有心无力,正疲惫的陷入昏睡。
而另一位同样珍视、期待她到来的人,却据守在那张血迹斑驳的病床旁,不肯挪动一点儿。
斯内普沿着女人的指缘,虚碰过上面的掐痕、红印,最后移动到手腕,抵在趋向平稳的脉搏处。
即使在整个孕期里,他搜罗研读了不少女巫怀孕到分娩时的典型案例和看护手册。也早就预备下了所有他能想到的,适用于安琪体质的魔药。
但那些匮乏的文字,却没有一篇是能应对刚才的惨烈情形的。
他早该清楚连霍格沃茨选用的教材都漏洞百出,更何况这种冷门偏僻的书刊。
愧恨和懊恼足够将斯内普填埋,他又一次令她陷入了濒死的境地。
六年前昏暗船坞的凄厉景象,诡异的重合到了现实。
险些得而复失的恐惧,让斯内普对啼哭不止的婴儿产生抗拒,甚至是隐秘的怨恨。
他无法不对它产生迁怒,再更进一步憎恨它之前,斯内普残存的理智和身体力行的排斥,让他选择了远离那个生物。
直到安琪昏迷的第三天,纳西莎抱着孩子来到病床旁,强硬地逼迫他近距离的和它接触。
斯内普强忍着不耐转头,掌心那只无知无觉的手,还静静地搁放在上面。
下一秒他就和那双乌黑朦胧的眼睛相撞,那堆没用的书里,斩钉截铁地断定新生儿不能清晰地视物。
大概是因为对它们的不屑和质疑,所以斯内普能真切的从和他一样的瞳孔里,看出映出的影子。
金发女人果决的把孩子交给斯内普,反复纠正男人手臂的姿势后,虚护在一旁,尽责地监督着父女俩的首次相处。
除了那丛稀疏的金色和泛白的皮肤,原谅他真的看不出有哪点遗传了她母亲的优势。
皱皱巴巴的脸蛋,算不上塌陷但也绝不挺翘的鼻子,微张开合显得有些痴傻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