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琼气冲冲地回了县衙,椅子还没坐热,冼县丞就拿着盐场的建设图纸过来了。见县令脸色不好,知道是在县学那里受了气。这几年琼州不安生,连着换了三届县令,马县丞和王典史也才倒台没多久。这二人在的时候,净想着捞银子的事,哪儿有空管县学的事。
“可是县学有什么不妥当?”虽不重视,但每年县学的银子都是给了的,史教谕就算不上心,贪银子的事他是做不出来的。那就是个读书读迂了的,冼县丞心里对此人颇为不屑。
柳琼收起脸上的怒容,问起了别的:“不知冼老兄可知,儋州流放的那些人的根底?”
冼县丞一听便知柳琼想做什么。能被判流放的,很多都是豪富之家,有些甚至是官宦人家出身,自是读过书的。县学的先生,净可以从这里面选人。
“流放来的人,县衙是有接收公文的,县尊要是想看,去仓房里找往来的公文即可。”冼县丞答道,“只是到底是流放之人,县尊就是想找这些人教书,也得查过之后,确实是被牵连的才行。否则和犯官扯上关系,只怕对县学的学生不利。”
“多谢冼大哥提醒。”柳琼点点头,问道,“可是盐场那里有事?”
知道县尊忙着处理县学之事,冼县丞拿出图纸和柳琼看了一遍,柳琼笑着颔首:“冼老兄再稳妥不过,就这么办吧,等盐场建成,盐引的折子也差不多该批下来了,到时候选哪些盐商,咱们再商议。”
冼县丞笑着应了,拿着图纸就去忙后续的了,柳琼自是去仓房调阅文书不提。
只说第二日晚上,连着看了两日人事档案的柳琼,跟邬桐讲起了过两日去儋州的事:“儋州那里流放的人我都看过档案了,其他人暂且不说,有两位是必要请来的。一个是曾经的太子太傅张大儒,老先生在文坛举足轻重,两年前太上皇是赦免了的,可老先生觉得没教好前太子,愧对太上皇,坚决不肯返乡,这才在儋州定居的。老先生已经不是戴罪之身,请过来名正言顺。
另一个就是夏太医了。他也是冤枉得很,只是因为太子经常叫他瞧病,便被同僚排挤,流放到了儋州。不说无罪吧,也着实是被连累的。不过他是太医,请过来教些医术,影响不大,应该没什么大事。”
邬桐眼前一亮,她的治愈系异能说不得还能通过学习医术掩盖过去,当然是点头赞同了:“林家爹爹可要同去?”
“自然。”柳琼答道,“师父对张大儒也钦佩得紧,听说他老人家还在儋州,说什么都要同去。明日我们就出发了,少不得要耽搁三四日才能回,你自己在家当心些。”
“家里你就放心吧。五十多个家丁呢,出不了事。”
“那几个小丫鬟小小子训练的怎么样了?可还听话?”柳琼知道,邬桐这几日都在训练刚买来的这几个人,他也好奇训练结果呢。
邬桐挑眉一笑,用气声道:“我的异能你忘了?谁到了我手上,都得听话!他们不是服侍人的料儿,我教他们一些身手,以后船造好了,跟盗匪肯定有一战,到时候让几个男孩子去战场杀敌。至于女孩子,夏太医要是请来了,让她们去学医,也是一个出路。”
柳琼点点头,竟忘了邬桐的精神系异能。他还是担心去儋州请人顺不顺利吧。
到了儋州,本以为张大儒那里会碰钉子,没想到头发花白的老先生,倒是利索得很,听说是去县学教书,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柳琼一肚子劝说的话没了用武之地,儒雅的老先生摸着胡须,笑得一脸豪迈:“老朽虽是罪臣,没教好前太子,但自认教几个小学生还是绰绰有余的。不过老朽有一请求,县令答应了,老朽今日就随你去”
“老先生请讲。”别说一个要求了,就是十个八个,只要能办到的,柳琼都会毫不犹豫答应下来。以张大儒的学识,到时候来县学求学的人,只怕能把县学的门槛踏平。
“老朽在琼州三四年了,深得黎人帮助,只求县学里能招募一半的黎人,老朽感激不尽。”张大儒正色道。
不愧是能做太子太傅的人,这就想到了教化的问题。柳琼起身郑重行礼,林如海当即决定留在张大儒的草舍,让柳琼独自去拜访夏太医。他又不是学医的,他是探花啊,和张大儒请教学问才是正事。
柳琼无法,只得只身一人去黎峒请夏太医,没想到却遇到了麻烦。
倒不是夏太医不肯,而是医馆里的病人一听说要请夏太医走,先就不答应了。他们峒里好不容易来了一位神医,可不能被挖走了啊。柳琼还在劝着呢,就有黎人悄悄请了峒主过来,说什么也不放人离开。
这就得说说儋州这个地方了,这里黎人多,汉人少,因着比县城那边荒凉,才作为千年流放地的。说这地方荒凉,是因为这里树木异常高大葱茏,且到处是荒山,能耕种的平原极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