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太医行医的地方,就是一处黎峒。因着夏太医治好了老峒主和一些族老,在黎峒地位很高,连木头房子都是住得最宽敞的。
“县尊您也看到了,不是老夫不答应,实在是在这里,老夫也是一样的行医,且病人对老夫好得很,老夫年纪大了,实在是不想折腾了。”夏太医年过五十,因保养得宜,头发都没白一根,脸上也平展展的,没有一丝皱纹。
这是个有真本事的,柳琼更不想放弃了。他试着跟峒主商议:“我请老先生去县城,是去教大夫们医术的,是让更多的人学到本事,将来治病救人。你们要是想学,也可以派人跟着,一起去学习医术,不知可好?”
为了怕峒主听不懂,柳琼还特意放慢了语速,见峒主听明白了,脸上有了动摇,这才放心。而后对着夏太医,他是这么说的。
“只要能教出徒弟,我就给你请旨,不说官复原职吧,但你的后人子侄,肯定会是清白之身,这个老先生放心。”
两头都有利可图,自然是很快达成了协议。于是三五日后回到县城,不仅带来了两位先生和先生的后辈子侄,还有要跟着夏太医学医认药的黎人巫医。
洗去一身的尘土,柳琼第二日就罢免了县学的史教谕,任命张大儒为教谕。那史教谕一听张大儒的大名,二话不说就脱去了官服,为何呢?因为他也想跟着张大儒学习啊。史举子什么要求也没有,就想入县学,重新学习,柳琼能说什么呢,这么大年纪了,只要他坐得住,想学就学吧。
因着请来了张大儒,县学立马热闹起来。各书院都派了人来求学,不是担心县学抢生源什么的,单纯就是想听张大儒讲课。有几个书院更是来了好几个蓄着胡须的老先生,和史举子一起,眨着星星眼在角落里听课。
张大儒不仅自己来了,儿子、孙子也来了一大堆,正好,甘蔗园、纺织厂都需要教认字的先生,这些人就派上了用场,正好教工人们认些基本的字,学学算数什么的。张大儒一直秉持的理念就是有教无类,儿子、孙子自是遵从,因此倒没有出现先生看不起学生的事。
夏太医的医学课也是堂堂都挤破了头,县城里的大夫听说太医亲自授课,就连抓药的伙计都派来听,恨不能关了铺子,全体伙计都去。直到柳琼贴出告示,保证夏太医常年开课,这才没让县药铺成了没大夫可看的‘空城’。
一切都在朝好的地方发展,攸乎又是半载光阴。
红薯冬日里大丰收,为了推广红薯的用途,粉条、红薯粉、地瓜烧酒等做法,都被柳琼在空间里找了出来,一一实验成功。
研制出来只是第一步,最重要的是推广,让更多的人知道红薯的妙用。为此,甚少宴客的邬桐,专门办了红薯宴,将琼州有头有脸的人家都请了来。
冼太太、邢太太、各班房司吏家的太太们,不仅自己来了,还带来了不少适龄的小姐,一个个打扮得如花似玉,一看就知道目的不纯。
为什么的?还不是县尊大人的小舅子邬柏!
这半年,小伙子跟在柳琼身边,将琼州有脸面的人家见了一个遍。有心的人家早把邬柏打听得一清二楚了。小小年纪中了秀才,在县尊大人身边历练,据说明年就能考举人和贡士,这不就是官场潜力股嘛,此时不投资更待何时!
邬桐的帖子一到,大家都卯足了劲儿,想让女儿、侄女儿在宴会好好出一回风头。琼州的银楼、成衣铺子倒是意外发了一笔。一时之间,流放地的红薯宴,倒是比京里的赏花宴,还要百花齐放。
邬桐着实没料到,会有这么多人一口应下,且大多还要带人来。想到红薯宴的目的,虽料到这些人目的不纯,邬桐也没拒绝。县衙后宅虽大,一下子还真装不下这么多人,邬桐特意在西城门附近,租了个专门办宴会的大院子。有黛玉帮着布置,审美完全不用邬桐操心。
虽是冬日的宴席,但琼州的冬日比京城暮春还要暖和,鲜花绿菜一点儿不缺。今日这宴,红薯是主角,后世所有用红薯做的菜,邬桐都一一复制了出来,愣是让很多人没吃出来是什么做的。还是贾芸尝出来了,跟柳琼感慨:“原还当红薯是珍贵东西,没想到竟这般高产,用途还这般广。琼叔琼嫂放心,芸儿定当尽全力看护好庄子。”
柳琼先是有些囧,明白过来后又忍不住想发怒。怪不得原主不记得吃过红薯呢,原来那些地主豪族手里早就有了种子,但是为了利益,一致地选择隐瞒,愣是让这能活命的高产粮食,成了珍宝。可恶至极!
张大儒举起酒杯,尝了尝地瓜烧,砸了咂嘴,评价道:“味道虽一般,但如果这红薯真有县尊说的那般高产,倒也可试着推广。只有有利可图,农户才可能种红薯。”
是啊,只有有利可图,农户才会弃熟悉的作物,改种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