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她,告诉她,你可以相信她。
别告诉她,别告诉她,她也会被吓跑。
两种声音一次次在夜间在景故知在她身侧沉睡时疯狂于她脑中争吵。最后到底是哪个声音占了上风,贺云深不太清楚。她只知道,每一次被景故知拥抱,有颗“信任”的种子就要被浇了水,晒了太阳,在贺云深心里生根发芽。有时候,这颗种子还会获得奇怪的养料。那些养料来自于小谢,来自于景故知的粉丝。她们总是能巧妙地告诉贺云深,景故知的好,景故知可以被完全信任,无论何事,无论是何种情感。
“怎么会呢?”景故知放在料理台上的手,忍不住向贺云深靠近了些。
她好奇贺云深,好奇她这一路走来到底经历了什么,好奇她是如何成为现在的贺云深。好几次,景故知拿着平板,就想去翻一翻当初K姐给她发过来的关于贺云深的档案。最后都忍住了。她不能这么做,这像是在背地里调查贺云深,偷窥她的隐私。景故知还是喜欢在某个合适的机会,贺云深能主动告诉她。这样,她也可以告诉贺云深想知道的。
“我为什么会怕。”思绪流转,回到贺云深刚才说的话,景故知抓住了一个很重要的点。
“可能是因为。”贺云深眸色沉沉,手上的动作更加缓了些,“可能是因为那些事,都不那么美好吧。”
是啊,她的童年,她的过往,似乎总是灰蒙蒙的,伴随着争吵声,甚至各种白事。成年后,贺云深拼命想要逃离家乡,逃离家人,原以为离开她们,她们就会过得好,那些糟糕的事也会有个节点。可惜逃避并不能解决什么,贺云深在无数个梦中,回到了家乡,紧紧拥抱自己的母亲还有周蕊。在醒来后,她企图联系她们,又不敢。怕因为自己的靠近,有灾祸降临在她们身上。
小狗被难受的情绪包围时,总是很明显能感觉出来。景故知心疼。她想去拥抱贺云深,动作却迟疑了。
在感情中,景故知是比较主动的那一方,而主动并不完全是好的。有时候,会让敏感的那一方承受不住。谈恋爱似乎真的是一门很难很难的功课,学一辈子,可能都学不到多少。
第一眼看到后,就挪不开眼的人,怎么会愿意因为自己的冒失失去对方。
景故知抿了抿唇。“每个人都有不美好的经历,你不是常说,故事中的人是生活在另一个世界的人,她们有自己的人生,所以是完整的,不是片面的好或坏。人就是因为具象,所以才是人。既然如此,生活在我们这个世界我们,不也一样吗?”
还是头一次有人这样记得她说过的话,贺云深讶异转头看向景故知。手上的动作没控制好,勺子中的水全部倒入小锅中,溅起的热水烫到贺云深的手。
贺云深疼得缩手。“嘶。”
“是不是很疼。”景故知上前夺过她手中的勺子,抓着她的手腕放在打开的水龙头下冲,同时腾出一只手将火关到最小。
用水冲了会,景故知怕她冷,见红色没那么明显,便关闭了水龙头,抽了两张纸帮贺云深将手擦干,又拿到嘴巴小心吹了吹。“还疼吗?”
暖意在贺云深内心散开,漆黑的眸中添上亮光。她摇了摇头。“不疼了。”
“真的?”
“真的。不疼。”贺云深反握住景故知的手,盯着她看了两秒,终究是没忍住,将人抱在了怀里。
难得,贺云深的拥抱不是紧紧的。景故知却不习惯起来。她抬手环住贺云深的脖子,自己双臂用力将人紧抱。两人的个子差不多,景故知将脸贴在贺云深的发丝上。
“云深,以后,可以的话,都慢慢告诉我好不好。我想知道,我想,看到更完整的你。”
景故知的温柔是清晰可见的,贺云深控制不住,鼻头发酸起来。“好。”
小狗总是如此。
景故知揉着她的耳垂。“那你不想知道关于我更多的事情吗?”
“想知道。”贺云深将她放开,“你也要告诉我,我会听。”
一板一眼的,景故知看着她就想发笑。
鼻腔中多处一股味道。景故知看向小锅,酒盅口开始逸散出热气来。她伸手关掉了火。“现在先让我尝尝这个酒吧,我真的馋好久了。”
贺云深点头,套上隔热手套将酒盅拿了出来。她没有直接打开来酒盅,而是将其放在冷水下,稍稍冲洗。
“这是干嘛,那不就白加热了吗?”从散发出来的酒香来看,加热的程度应该是刚好的。景故知不解问道。
“这样酒的味道会更加清冽。”贺云深抽纸擦干酒盅外壁,“这酒不是单纯用高粱或者是粮食酿造的,第一次酿造是用水果和桃花,或者是杏花、百合花,加一点点的小麦酿制。然后过滤,再用米酿做混合,放在特定的容器中,加热,火候的把控尤为重要。要加热一天之久。然后再加一次果酒。最后才成为这酒。这酒以前的名字叫百家酒,听老人说,最早之前,是村里有人结婚,不过那家穷但人缘好,于是村里好多人都自己带着自家酿造的酒去吃酒席,大概是有人喝醉了,把几种酒混在一起,最后就成了着。”
“怪不得好喝,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故事。”景故知对贺云深的家乡更好奇了。
贺云深拿了两只陶瓷酒盏。“走吧,去客厅喝。”
景故知早就迫不及待,步子小却快。看得贺云深嘴角忍不住扬起。
两人重新回到原先坐下的位置,贺云深拿了餐桌铺在地毯上,将酒盅放下,将酒杯递给景故知。
景故知接过先放到鼻下嗅了嗅。“好香啊,你闻得出来是用了什么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