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荔枝脆生生地应了,麻溜地把竹篮放进堂屋,而后一阵风似的卷出了小破院。
系统得意道:“宿主,现在你总该相信我要说的是大事了吧?”
姜点微拧紧眉头,“昨天晋国公府的人才来过,今天老太婆就进了衙门,难道是罗氏干的?”
“姜无忧不是一直没回姜家,是不是听到什么风声,然后去跟罗氏诉苦,罗氏破关破罐子破摔,直接把老太婆拉下水?”
系统道:“结果猜对了,过程是错的哟~”
姜点微没好气,“别废话,快说。”
系统瘪瘪嘴,嘤,宿主好凶。
“昨天晋国公府的管家离开后,姜笃就待在书房里不知道琢磨什么,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就乔装打扮了一番赶去归云庵找罗氏询问姜无忧的去处。”
“罗氏这几天听多了姜无忧对姜家的埋怨,估计警惕心有点儿重,所以都没有正面回答姜笃的问题。”
“姜笃不依不饶,一定要罗氏交代清楚。”
“罗氏就问他,‘六娘既已失踪三两日,为何现在才来寻我?’”
“姜笃没跟她废话,直接告诉了她晋国公府仍然要抬姜无忧过门的事,罗氏能老实待在归云庵,本来全靠姜无忧和姜世荣以后会飞黄腾达的信念撑着,结果姜笃无情地戳破了她的幻想。”
“她整个人都崩溃了。”
“不仅冲姜笃大喊大叫,还亮出指甲抓花了他的脸。”
“姜笃气得当即失去理智,放下狠话定要罗氏好看,另外姜无忧和姜世荣也休想有好下场。”
“罗氏显然被威胁到了,等姜笃一走,她就连夜写好状纸再托人带到京兆府,直言她正是受姜老夫人的唆使,才酿成了樊家的惨案。”
姜点微的手撑着下巴,做沉思状,“我明白了。”
“按理说,姜笃才是正儿八经的同犯,罗氏却绕过他对老太婆下手,应该是想顿刀子割肉,慢慢折磨姜笃?”
系统深以为然,“很有可能啊。”
“樊家灭门案时隔多年,又是姜笃亲自处理的后续,即便朝廷有心调查,多半也很难找到给他定罪的证据,那么继续制造舆论,让他深陷其中不得脱身是最好的办法。”
“试问一个妻子和母亲都有杀人嫌疑的人,就算把责任推脱得再感情,在旁观者眼里,他当真是清白的吗?”
“那么,姜笃的政敌便会不间断地攻讦他,以致于他重返朝堂的日子就会遥遥无期咯。”
“享受不到权力的滋味,对姜笃而言,想必会比死了更难受吧?”
姜点微啧啧感叹,“杀人诛心啊。”
“所以说,往往能将你一击毙命的人,大概率会是你最亲近的人,毕竟他知道你的所有弱点啊。”
“好可怕哦。”
*
姜老夫人掌姜府中馈,日常又喜好与别家府邸往来宴饮,加之京兆府的衙役完全没想过要避开人群,因而往来于姜府大门前的长安百姓大多都目睹了姜老夫人被带走的情形。
一时间,“姜家老夫人被捕入狱”的传闻如疯长的野草般,蔓延至整个京城。
姜笃为此焦头烂额。
从京兆府的衙役踏足姜家大门的那一刻起,他就得了消息。
虽不知其来意为何,但总归不是甚大事。
毕竟姜点微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中,但凡对方有任何异动,他都会采取手段将之拦下。
谁料现实给了他一记重拳!
姜笃只觉荒诞,然而事关自己的仕途以及母亲的性命,哪怕颜面扫地,他也得强撑精神与态度冷硬的衙役一同到了京兆府。
京兆尹出身世家,年轻时颇为纨绔,由于曾被姜笃嘲讽“不通文墨”,而与其交恶至今。
眼下在京兆府后衙,他一见到脸色黑如锅底的姜笃就明知故问地笑道:“哟,没成想咱们眼高于顶的姜相公也有纡尊降贵来我小小京兆府的一日?”
姜笃对他拱了拱手,勉强笑道:“郑兄,家母一生行善积德,怎会害人性命?其中定然有误会。”
“不若将罗氏唤来,我亲自与她谈。”
“而家母已是垂暮之年,便免了她堂审之苦吧?”
郑府尹整了整官袍,非但不为所动,还正义凛然道:“严格说来,便是罗氏为戴罪之身也有为己申辩的权利,更何况,陛下并未降罪于她。”
“既如此,我这做父母官的,有何理由不为平头百姓伸张正义呢?”
说完,他还语重心长地拍拍姜笃的肩,劝道,“姜相公,今时不同往日,你还是莫要自恃身份,行那徇私枉法的勾当啊。”
姜笃被他怼的哑口无言,饶是心下愤然不平,奈何虎落平阳被犬欺,当前也发作不得。
“多谢郑兄好意。”
很快,罗氏也被另一队衙役从归云庵带来京兆府。
昔日母慈女孝的婆媳,一朝针锋相对,当是坊间茶余饭后令人津津乐道的谈资,不知多少百姓堵在府衙门前有心探个究竟。
结果郑府尹碍于当事双方都是妇人,且也有多余的顾虑,并未允许众多好事者围观听审。
姜笃微微松了口气,他的名声尚有挽回的余地。
罗氏扫到他细微的表情变化,不由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