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它在哪里？”塞希尔看向西西林，问。

西西林：“……”

西西林：“我就知道，你会这样问。但是尽管你知道了你也不能再回去了，我们不可能再回去。”

答案很显然，他们从无人区出来了，但001还在无人区里，并且下落不明，生死不详。

塞希尔攥紧了拳，几乎是一瞬间，他便从床上要下来，被西西林阻拦——

“你做什么？你醒来了但你还要休息！”西西林急道。

塞希尔充耳不闻，他还未痊愈，动作起伏不能太大，力气也不如从前，但他仍旧能够甩开西西林，二话不说便是朝着门口跑去——

“孩子，停下！”

塞希尔瞳孔一缩！

熟悉的声音，不再是从冰冷的通讯里传出来的那样有些许失真，他愕然地看向门口处，的确是熟悉的模样。

埃斯里·耶得，他那个据说是背叛了帝国乃至全人类，又人间蒸发的父亲。

再见到父亲，这让他百感交集，一时也停下动作。

“你现在不能回去那里，那里被辐射覆盖，你只要靠近就会被侵蚀，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不要冲动。”埃斯里这样说。

“我知道你见了我会有很多疑问，比方说，你想要知道，001究竟是什么。”埃斯里看着他，目光沉沉。

“A-001项目，其实是原037实验室的唯一幸存项目，也是037实验室的机密一级项目，其主要负责人是早期人类复兴行动的首席教授之一，洛道年。”

……

嗡鸣悠扬，呜声回旋；叮咚，叮咚，叮咚，有什么在逐渐逼近。

像是有什么猛然拉开了序幕，一幕接一幕的混乱景象从它眼前划过，快到它无法捕捉，只能见到每一幕里主人公惊恐亦或是不可思议震惊的目光，还有铺天盖地的血红与灰暗交织。

它经历了一遍某个人的走马灯时刻，只是这个人后半生大部分不是很安宁，更多都是恐惧与慌乱交加。

还有悔恨，铺天盖地的悔恨。

远方有吟唱徐徐，一声一声，高亢悠扬，越发强烈；它抬起头去远眺，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见一条漫长的，由数据组成的长河。

数据的长河中央有人形，那具人形赤裸着身躯，背对着它蹲在河中央，不知道维持着这样的姿势有多久。

察觉到它的到来，人形缓缓回过头来，看向它，一瞬间，数据的长河奔腾不息，翻涌不止，掀起的浪花将它连同那个人形一并席卷升腾至上空，它在湍急之中只来得及伸出手来，试图抓住那个人形，但不等它抓住，那个人形便主动牵住了它，开口——

“我知道你，漂亮的孩子。”

“不要躲避，我知道你是一个怪物。”

“你有思考过吗？未来的我，现在的我，你有没有思考过呢？”

001看着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孔，数据长河依旧湍急，但它牢牢抓住了对方的手，道：“你是谁？”

“我是以前的你，第二个你。”对方说。

“所以，你有思考过吗？有没有和过去的我那样去思考过？”它这样重复问。

001只觉得云里雾里，它被那些由数据组成的浪花迷了眼，越发迷惑：“我应当思考什么？”

“比方说，曾经的你创造出机械人时有没有思考过，这是人类创新高的同时，会不会对自然造成亵渎，人类会不会将人工与自然混淆。”对方说。

001瞳孔一凝。

“我，创造的机械人？”001不敢置信。

对方声音依旧平淡：“那是过去的你，最开始的你所创造的，你所见到的我，以及你所见到的同类，都是过去那个最开始的你所创造的。”

“所以，你才是它们的最高指令者，你拥有最无上的权利去支配它们。”

是了。

那一瞬间，它才后知后觉。

是曾经的它创造的这一切，包括那些在外面堆积如山的残肢断臂，都是曾经的它，最开始的那个它创造的。

它最开始的想法是什么呢？

“……拥有感知，思考，和行为能力的机械人，能够扩充亦或是完善人类现在的能力，提高人类生产力*，不是吗？”

它似乎透过时间，见到了自己最开始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