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青玉不再言语,烦闷的拿起桌上的杯子一口气饮完后重重放在桌上。
沈景平不在意的靠坐在椅子上,仔细嗅着屋子里那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沈望舒看了一眼两人:“我们难得出来一趟,且恰逢五月,想必这护国寺的后山景色不错,你我都没有什么事情,要不要去看看?”
廖青玉没有说话。
沈望舒又看向沈景平,手下动作不停,给廖青玉倒了一杯水。
沈景平坐直身子,摆了摆手:“那里又什么好看的,荒山野岭的也不嫌瘆人,这个时候山里的野物非同寻常,三哥三嫂记得带上侍卫,我就不去了。”
话说完后,沈景平离开了屋子。
廖青玉的目光落在离开之人的腰间,别着匕首的腰带下,一块再熟悉不过的东西挂在上面。
她拿了桌上的凉茶,说道:“殿下对护国寺很熟悉?”
沈望舒嗯了一声:“算不上多熟,不过小时来过几次,四弟说的倒也不错,若是你心里介意,我们便不去了吧。”
“怕什么,”廖青玉站起身子正要开口,脚下却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猛然间低头一看,怔愣了一瞬,“这个四殿下。”
沈望舒闻言起身看过去,连血带皮的东西粘腻的沾在地上,兔子洁白的毛发被血水打湿,一缕一缕的。
廖青玉皱着眉头,从袖子里拿出帕子弯腰将染血的毛皮包好:“人心难测,也不知道这皮囊之下到底长了什么样的心。”
“茹毛饮血,乐在其中?”
沈望舒伸出手接过了那张帕子:“我收拾吧,你去换件衣裳。”
廖青玉手里一空,她低头看向那片不真切的血迹应道:“好。”
廖青玉一只脚刚离开屋子,青棠连忙凑了上来,嘴里念念有词:“我刚瞧见四殿下往后山去了。”
廖青玉脚步一顿:“后山?他不是说他不去吗?”
青棠迟疑道:“你打算怎么办?”
廖青玉回头看了一眼屋子里的人:“送到我眼前的东西,我怎么能罢手呢?”
两人踩在沙地上,四周树木葱绿,傍晚的日光半遮半掩,廖青玉用手挡在额头上,眯着眼睛看着天边成群结队的鸟儿。
良久,她回神说道:“把你的迷药备一些。”
“知道了。”
廖青玉觉得山里阴冷,她拿了件披风,出门时,沈望舒亲自找了过来:“怎么亲自拿着,不让侍女帮你?”
廖青玉躲过沈望舒伸出的手,温和的笑了笑:“不劳烦殿下了,青棠手里拿着别的东西,这衣服也不重我冷了就穿上了。”
“既如此,那走吧。”
几人没走几步,天色就渐渐晚了下来,身后的侍卫成群结队的跟着,廖青玉说道:“四殿下也在林子里,殿下要不要派些人找找,这么晚了,怕是会出事。”
“他离开时,我就派了人跟着。”
“这么说,殿下知道四殿下也去了后山?”
“他自小就是这个性子,他这个年纪又贪玩,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不用猜他肯定看见了我们入山的火光,不过一会儿你就能看见他了。”
廖青玉将手里的衣裳披在了身上,行至半路手臂却被沈望舒拉住:“我们就在这里吧,往里去太危险了。”
“好。”廖青玉微微侧肩。
青棠在一片夜色中隐了身形,去了别处。
随行的侍卫在一旁的空地上燃了火,廖青玉将手边的柴火扔了进去,干柴劈里啪啦的响。
“这个时辰也不晚,你瞧那边山头的红日,可我们这边已经天黑了。”沈望舒抬手指了指。
廖青玉心里很静,目光随之看去,耳边是树上的蝉鸣,身前是暖烘烘的火堆,有些谓叹:“很久没有这种感受了。”
“你未入京前是什么样的?我能看的出来,你原本不是这样的性子,我想可能是你对京中的事物不熟悉,也不愿随着那道圣旨入王府?”沈望舒借着火光看着廖青玉德侧脸,话语停了停,直到火堆迸发出零星的火渣子,“你不愿意?”
廖青玉勾唇笑了笑,扯了扯自己的披风,离得沈望舒远了些:“殿下人很好,我没有什么不愿意的。”
沈望舒看着廖青玉躲避的动作没再说话。
廖青玉反倒是来了兴致,语气多了几分生动:“还记得那是一个很冷的冬日,我记不清是哪天,只依稀记得那日的雪很大,伯父伯母派来的嬷嬷年纪大了常常打瞌睡,那日我和青棠用过饭,悄悄跑出了院子,我们未曾感受过像鸟儿一样的自由,只发了疯似的一路跑,一路跑,跑到了林子里,就和我们现在待着的林子一样,那时可能年纪小,不记得回家的路,我们在山上待了两日,可我那时不知道什么是害怕,我只觉得新奇,我和青棠一起捕鸟,把藏在空心树洞里入蛰的蛇抱了出来,说起来还是青棠胆子大,我碰都不敢碰。”
沈望舒盯着火堆笑了笑:“刚还说胆子大呢?现在倒是怕起蛇来了。”
廖青玉扭头看去,语气有理:“殿下不害怕?”
“我反正不怕。”
“那你敢不敢让侍卫现在抓几条回来,这个林子里现下这个季节可多的是,说不定我们身后的树里就躲着一条呢。”廖青玉往火堆里扔了柴火。
“我小时候可不像你这么野,崔太师整日揪着我们看书写字,连宫里的梅园我也去的很少。”沈望舒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