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站在一旁神色变了又变,几次欲言又止,最后也只能捏着手里的东西立在一旁,而皇帝忽地开口道:“长姐多年在外,这些子侄待日后慢慢详谈,如今一路上风餐露宿,倒不如赶紧回宫去吧。”
女子回头道:“陛下说的是。”
廖青玉同她没说上话,不过远远看着倒是个不错的人,行事暂且不论,倒是这说话的语气面容,沈望舒倒是与他的姑姑很像。
身侧的人时不时朝着另一处城门看去,又看看廖青玉。
廖青玉闻言随着众人又上了各自的车架,回头看了一眼沈长清,数年的风尘仆仆今日终于归家,既无寻常百姓的热络,也无皇家该有的规矩,就是今日这城门亲迎也是她僵持了半个月换来的。
廖青玉的目光落在沈长清上轿前,没站稳的腿脚,这细小的动作藏在衣裙之下,但还是被有心之人看了去。
“姑姑既已回京,这春猎怕是近了。”
廖青玉闻言扭头看去,想了想道:“殿下的语气像是有些厌倦?”
“不知道今年的猎场又要出什么事,最好不要牵连到你我。”沈望舒淡淡说道。
“食民税,对于百姓而言,殿下的一生中总会有这么一遭,如今得以回京也是幸事,可我瞧着陛下与太后并无多少喜色。”廖青玉问道。
沈望舒闭眼,沉思了许久,才说道:“细枝末节处的事情,你或许并不知晓,我想你知道国库里的金银有一半是固河送来的,可这些金银之物并没有用到谁身上,你猜这些东邪在谁的手里?”
“且当年崔家的那个长子被先帝赐了婚,育有一女后,不过半年便离世,这些私事未曾有人同姑姑说过,如今知晓的不过几人。”
沈望舒望向廖青玉。
廖青玉眉眼微垂,嘴唇轻动:“这些事殿下怎么可能不知道。”
“可知道了又能如何?”沈望舒反问道。
“殿下那么聪明,没发现随长公主入城的那些男子仅仅只是貌美吗?”廖青玉漆黑的眼珠子被刺目的暖光映射出一丝铜黄,在那张英气的脸上多了几分柔和。
沈望舒只看了一眼,摇摇头。
他确实没发现。
廖青玉抬手撑着下巴,一只手垂在身侧,手指灵活的敲着身下的软垫,略显苦恼的说道:“实言,我并不会骑射。”
沈望舒很快接了话:“无妨,府里养了马,你挑一匹,我教你。”
廖青玉歪着脑袋看向沈望舒的侧脸:“殿下?”
“嗯?”
廖青玉直起身子,故意道:“殿下?”
“嗯?”
“......”
廖青玉抬手捡起沈望舒耳边的头发捏了捏,又塞了回去,修长的手指最后按在了沈望舒眉尾处,最后留下一个月牙的浅浅的印子。
细密的感觉从脸上联结到了心口,这般亲密的动作两人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最后还是沈望舒忍不住抬手按住了那根手指放了回去。
“别闹了。”
廖青玉收回手又撑着下巴,她透过帘子的缝隙看着前面那些托盘举花的男子,她想这些人的出现,许是长公主为了失一失所谓的颜面。
廖青玉倒是不介意。
她重重地靠在车壁上,脑袋砸在了一处,沈望舒听见动静看过来,只见她挪了挪身子闭上了眼睛。
宫里早就准备地差不多了,这个时节加之宫里的花匠,承泽殿的高阁四周摆满了各色的花,交相缠绕的花枝从屋顶蜿蜒至门口。
廖青玉揉了揉发酸的肩膀,耳侧的发丝垂了下来,她随手别到耳后,远远瞧见青棠站在宫门口。
就在廖青玉要走过去的时候,淮王妃先一步拦到了她面前:“弟妹慢些。”
廖青玉步子一顿,回头看了沈望舒一眼,又说道:“嫂嫂。”
廖青玉笑道:“夜黑风急,恐有不对,嫂嫂不如回府?”
廖青玉念着刘家卿有了身孕,好心道。
刘家卿怎会不知,不过她倒是期待,又笑道:“怕什么?陛下的长孙谁人也奈何不了。”
青棠瞧见廖青玉被来人绊住,一言不发的站在廖青玉身侧跟着。
刘家卿看见前面的轿子入了宫,眉头一挑,语气似乎有些不满:“凭她如何,到底已经出嫁,空有长公主这一名号,刚回京便如此大摇大摆,碍眼。”
廖青玉自知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只是笑了笑。
虽与淮王妃接触不过几次,她倒也是摸清楚了这人的脾性,贪婪自私伪善,这张不饶人的嘴恐怕日后会酿成大错。
不知想到了什么,廖青玉心里笑了笑,淮王夫妇倒是相配,一个蛮狠无脑,一个有脑却不懂谨言。
“弟妹笑什么?可是我说错了什么?”
廖青玉摇摇头,立在原地道:“嫂嫂不如先行一步,殿下身子不好,我该仔细照看着。”
刘家卿哼笑了一声:“的确该仔细照看着,既如此,你便去吧。”
廖青玉站在原地等着沈望舒,身后的人离得不愿自然是听到了廖青玉说的,故意道:“天天拿我挡事,也不见得有什么好处?”
廖青玉耸肩:“殿下这么小气做什么,我们既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用一用也无妨,况且我又没撒谎。”
沈望舒快走了几步,将廖青玉落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