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不变得还是那两扇开开合合的城门,只不过入城的人却不相同,十二年前是送一位没了生气的女子出城,而十二年后又迎了女子回来。
禁军早早的拦在大街两侧,严阵以待,只因为今日天子降临,太后落脚在这青石街上。
廖青玉随着沈望舒先入了宫,几个王府的马车停在宫门外,沈望舒远远瞧见淮王,正打算过去,却被廖青玉开口叫住:“殿下要去哪儿?”
沈望舒转身看向廖青玉,径直走了过去:‘没什么,就是瞧见了兄长,总该过去瞧瞧。”
廖青玉将那日的事情,淮王所言的话一字一句的记在心里,忍不住反驳道:“你心里念着手足情深,旁人可不这样,殿下若是心太软,不知道尸首明日会落在何处。”
廖青玉好心提点。
沈望舒仔细听着,后又似真似假的说道:“什么是心软?难不成心如寒铁,坚不可摧,可这寒铁若是太硬,也会被人活活捏碎,有心之人总会找到你的弱处,一击催败。”
廖青玉不以为意,面上风轻云淡:“可若是将真心毫无保留的奉送给旁人,旁人只会觉得这轻易得来的东西最为下贱,便可随意丢弃,要是我,便屈居在一方静处,待群狼环伺,敌人轻心时给予重重一击,叫他如何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这是你的真心话?”沈望舒正色道。
“此情此景,随口一说,若是殿下当真,也无不妥。”廖青玉回道。
廖青玉避开沈望舒打量她的眼神,旁若无人的站在一旁。
沈望舒的眼神一直落在身侧人的身上,透过衣衫,透过肌肤白骨,想要看清楚廖青玉内里到底在想什么,他不介意廖青玉同她说谎,也不介意廖青玉顾不顾自己的身份,可她说话却总是半真半假,让人猜不透摸不清。
奈何廖青玉的心太过硬,太过将陌生人排斥在外,纵使有片刻的欢愉,长久的温存,也得不到她半分怜悯,有的只是对共谋之人的一点点帮助。
沈望舒不缺这一丝一毫的帮助,可她偏偏如一只刚出世不惧猛虎强权的狡猾的狐狸,不断试探着他。
奈何沈望舒抓不住,也拦不得。
眼下藏着千般的无可奈何。
“三弟,弟妹。”
这道声音不常听到,多半是在东宫处理公务时悠悠闲言,来人一身墨衣,倒是衬的人愈发的精神有力。
廖青玉闻声回身看过去,心下了然,是太子。
至于这太子后面跟着的那位,那种如看见藏在一片草里的兔子,不断吐着蛇信子扭动着身体走到了廖青玉面前,这种阴执的眼神让廖青玉心里发毛,她躲开四皇子的眼神,面上浮现一丝笑容,温和道:“太子殿下。”
“弟妹不必拘礼,怎得站在此处说话,不进去坐坐?”
廖青玉笑道:“不如一同进去吧。”
廖青玉刚说完,那人阴恻恻的声音悠悠传来:“嫂嫂怎么也不问问我?”
沈望舒皱着眉头看了过去,察觉出一丝不对,说道:“四弟一起吧。”
“多谢三哥。”
此时天色正值正午,日头火辣辣的射在几人的后背上,在脚下浮现出一团黑影,沈望舒素来畏冷,今日的天气倒是不错。
廖青玉回身望去,果真瞧见那张素来冷白的皮肤里透出一丝血色,唇色也红润了些。
沈望舒清了清嗓子:“怎么?”
“没什么,殿下觉得长公主今日入城可是一件好事情?足足半月有余,便已让陛下与太后行了事出了宫,我听闻长公主在城外时,伺候她的婢女可瞧见她的行事,你说,若是陛下与太后见到了会不会觉得惊愕?”
沈望舒自然也听到了一丝闲言碎语,但还是说道:“廖青玉,你倒是胆子大,随意编排起了长辈?”
“殿下说的是,殿下正人君子,严以守身,端持有礼,是京中人人夸赞的心善之人,你的名声可比你的几位兄长好多了。”廖青玉说着话的时候是笑着的。
落在沈望舒的耳朵里,似乎满满都是讥讽,不过他并不在意,只学着她的样子故意说道:“王妃说的不错,王妃睚呲必报,善恶分明,聪慧过人,是京中人人交口的苦命人,你的名声可比我响亮多了。”
廖青玉听着心烦,随意辩驳道:“那可真是天造地设,情比寿深啊。”
“是吗?”沈望舒闻言轻笑。
廖青玉脚步一停,随手拽住沈望舒的袖口,眼珠子转了转:“殿下这样的人竟然娶了我这样的王妃,若是心里苦满大街去说,我想这悠悠众口的唾沫星子要淹了我,不过殿下的名声太好了,恰巧缺我这么一个声名狼藉的盖一盖这过盛的风头。”
“王妃自便,至于这相伴一生的人是天意也是巧合。”
廖青玉撇了他一眼,步子故意快了几步,将慢悠悠的人落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