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兹国街市,生机盎然,与楼兰国之森冷迥异,人畜和谐,数量几近相匹 。鹰翔于天,狼、马闲步,待居民差遣以获食。若有居民失信,兽群皆知,自此无兽相助。
吾见状,不禁瞥向流红。初来之时,行色匆匆未留意,此刻他正新奇地打量这陌生景象,双目炯炯。
吾默不作声,任其赏玩。吾心静谧,凝视着他,内心满是满足。吾忖,此或即“爱”之滋味,虽觉奇异,却不排斥。
若时光能凝于此瞬,岂不妙哉。
吾二人相处数月,矛盾渐生,言语渐稀,除亲昵之时,共通话题几近全无。吾不知缘何至此。吾实不愿与他起争执,然为何觉彼此渐行渐远……
莫非是吾之过?
吾等久未这般静对彼此,如此平和殊为难得。
“小花?”流红出声,打断吾思绪。
吾本欲专注,却仍走神。
吾垂首问:“何事?”
“小花,为何你眼神这般痛苦?”
“忆起些事。”吾不知如何作答,亦不想他知晓,遂转话题。吾撮唇吹哨,俄而,一鹰飞落。
吾展臂,鹰落其上,鹰爪强劲,令人胆寒。
吾笑对流红道:“可摸之,其甚驯。”万物各异,犹世上无相同之叶,其毛色、神态有别,且偶有似人表情。
此鹰吾识之,通体黑,唯顶有撮白毛,乃鹰群中最驯者。
流红目露惊喜,问:“当真可摸?”
吾颔首。
鹰似解吾等语,向流红凑近,目光温和,毫无恶意。
流红探手摸其首,喜道:“果甚乖。”
“嗯。”
“小花,为何吹哨仅一鹰落,众鹰不共下乎?”流红边摸边问。
“共下则斗。”吾笑而摇头,“其有规,轮至则下,无需吾等干预。”
“原来如此。”流红又问,“吾可令其何事?”
“送信、购物之类,力所能及皆可。”
“哦。”流红再问,“你觉其与吾等有何异?”
吾闻言一怔,未料其有此问,观鹰而言:“吾以为除不能言,与吾等无异。”
……
吾等于街市逗兽片刻,见流红面露疲色,便返归。方至院中坐定,便有人来,人未到,声先至。
“花哥哥,汝终归矣!”
先至者乃一茶色小兽,身布黑斑,足有黑环。其停于一米之外,回首望来人。
来人年与流红相仿,身形修长,白发白衣,面色苍白,目覆白绫,腰悬剑。虽目不能视,然行速颇快。
吾尚未反应,流红已起身相扶。
来人不识流红,脚步稍顿,虽不见其目,亦感其疑惑。
流红扶其就座。
自被扶始,来人未语,坐后方低声称谢,其声清脆如银铃,或因尚处变声期之故。
待其坐定,小兽瞬间跑远,似为其引途者。
此人名言卿,乃吾挚友。其生来患疾,毛发、肤色皆白异于常人,视力渐弱,今几近失明,畏日光,平日出行皆戴斗笠。此刻日将落,光弱,故径来此。
未料言卿忽立起,吾知其欲何为。吾头“嗡”然,见其向吾扑来,唇几近触吾面。吾知此乃其招呼之式,因其目盲,感官敏锐,能辨人味,此举为确认身份。
然此刻情形不妙!
吾急抬手挡其唇,瞥向流红,见其神色异样。吾尴尬笑道:“言卿,莫闹,吾已有心仪之人。”
言卿闻言止,唇角微勾,笑曰:“昔日鬼哥哥未动汝心,未料汝钟情于一小友……”吾知其有意言于流红。流红与彼年纪相仿且相扶,其恐吾未告流红……然此……
“言卿,休闹……”吾颇无奈。
“哼,汝仍无趣。”言卿哼声,转扑向流红,“来,小友,让哥哥亲下。”言罢,亲于流红之面。
流红惊,目瞪圆,口微张,一时未反应。
实言,若非相识久,任谁受此招呼皆会受惊。
亲毕,言卿向吾吐舌,若能见其目,必显狡黠。
其素喜逗吾,吾亦无奈,唯笑而摇头。
“哟,花哥哥,汝赚矣,此小友身有奶香味。”其似能视,挑衅望吾而言。
语毕,流红脸涨红,低语:“此何言……”
言卿笑曰:“言汝身味,甜甜奶香味。”
流红自闻之,面露疑惑,定未闻味,问:“汝真能闻之?”莫说流红,吾至今亦难信其有此能。
“自然。”言卿又笑,“众人味皆异。花哥哥身有怪甜血腥味,鬼哥哥身血腥味则苦,吾闻之欲泣。王上身血腥味更甚。彼等皆一身血腥,唯汝身有甜奶香,故言花哥哥赚矣。”言罢,又扑向流红,“呜呜,汝身味甚香,小友,让哥哥抱下。”
“汝似较吾幼……”流红无奈,显然被言卿热情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