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吗。”言卿抱流红之手稍松,旋即笑曰:“好哥哥,让弟弟抱下。”其竟面不改色改口。
流红语塞,抿唇不语,然目中含笑。
“哥哥,汝何名?”言卿方想起问名,“吾名言卿。”
“啊……言卿……”闻此名,流红目复瞪圆,惊道:“可是那一人一骑破千军,令若羌族不敢北上之言卿?”
“汝猜。”言卿唇角勾,那人自是他。半年前,吾未离乌兹国时,若羌族突袭北上,边境告急。吾与鬼宇皆有事,言卿未告乌舛,独骑马提剑迎敌。其于千军万马中往来自如,半日斩敌将首级,杀数若羌族将领及继承人 ,若羌军遂败,故有“一人一骑破千军”之誉。
言卿续问:“汝尚未告吾名。”
“吾乃归海流红。”流红方自惊愕中醒,若非亲见,谁信此狡黠蒙眼少年有此壮举。
“吾当如何称汝?”言卿轻抿唇,似思索,俄而拍手道:“吾仍称汝好哥哥,此称甚妙。”
“好……哥哥?”流红默念,神色哭笑不得。
言卿趁流红品味新称呼时又近之,似甚喜其味:“好哥哥,花哥哥性躁且懒,不善言辞。不若从吾,吾性善且能逗汝乐,亦善家务……汝可思之?”其胆大包天,竟当面与吾争流红。
“啊?”流红又惊,言卿行事不循常理,极易吓人。其瞥吾一眼,似察吾是否恼怒,见吾神色如常且欲笑,方无奈答:“吾爱小花,无论其优劣,此心不改。”
闻流红此言,言卿笑意更浓,仍不罢休:“吾甚善,且吾等年纪相仿,花哥哥太老,从吾如何?”
太……老?吾年方十八,何谈老矣!
吾眉心直跳,费全力忍将其扔出之冲动。
言卿此言,流红亦忍俊不禁,强抑笑意答:“小花尚好。”
“何好之有?”言卿见流红仍护吾,二话不说,拔剑指吾,面仍含笑,“花哥哥,切磋一番,让好哥哥再定从谁。”
吾无奈,耸其肩曰:“可,久未切磋。”言罢,起身拔剑,示意至开阔处。
流红亦无奈,言卿行事难测,虽常令人受惊,却能带来欢笑。
言卿切磋时,不似他人主动出击,而喜待对手出招,再伺机拆解。其剑速不快,然剑意凛冽。因其目盲,不受视觉干扰,剑术造诣颇高。
吾则相反,剑快且只攻不守,以进为退,惯以凌厉之势速决战斗。
吾快,言卿亦不慢。吾横扫击其腰腹,言卿退半步举剑格挡,顺势卸吾剑力七八分。吾剑尖点地前刺,其侧身避过,提膝踹吾腹。吾以剑拄地,旋身避之,左手撑地站稳,提剑反扫。言卿举剑相迎,“哐当”一声,吾手震麻。吾稳剑之际,其剑已抵吾颈,吾剑亦抵其腰腹。
言卿挑眉笑曰:“断汝咽喉,吾胜矣。”
吾收剑入鞘,望其亦挑眉道:“汝亦输矣。”
“哼。”言卿收剑,似能视般准确归座,转向流红,调侃道:“汝总如此,专欺吾。”
“欸,此言差矣,愿赌服输,顶多算平。”吾笑而坐,答其言。
言卿捧流红脸,如狡黠狐般道:“好哥哥,瞧,吾言其坏,不如从吾。”
流红目光瞥吾,抬手握言卿腕,移开其手,笑曰:“如此岂不有趣?吾仍从他。”
闻言,言卿抽回手,仍不恼,笑意更盛:“如此拒吾,不惧吾强取乎?”
“啊?”流红目瞪圆,抿唇无言。
“汝无反抗之力。”言卿续言,摸索握流红手,神色忽变,大笑,“噗哈哈哈,好哥哥,瞧汝吓成啥,手恁凉。”收手后,转向吾笑曰:“吾安敢,花哥哥必杀吾。”继而单手支腮,对流红道:“吾似忘告汝。”稍顿,唇勾笑言:“吾不喜男子。”
“啊?”流红再惊。
诚然,言卿喜女子,此毋庸置疑,故吾任其对流红言此等话。
言卿又道:“吾承认喜汝身味,若汝为女子,吾必争之,未料汝乃男子。”言罢,无奈抬头,似欲望天,然白绫遮目,“吾安能与同身者相偎?”其语气似有落寞,又言:“罢了,男子便男子。”
流红轻摇头,望吾,目中有询意。
吾颔首,果见流红无奈之色。
“喂,汝二人打何哑谜,莫以为吾不知!”言卿似察觉吾等交流,忽言。
“无他,只觉汝甚可爱。”流红笑言,既言卿无意,便无需忧如何拒绝。
“可爱!”言卿指己,满脸难以置信,“看清,吾甚凶!”言罢,向流红龇牙。
“可爱小弟。”流红笑而捏其脸,若非亲见,谁信战场上杀伐果断之言卿,实则傲娇有趣。
“哼。”言卿挣脱其手,气呼呼道:“最好祈花哥哥看紧汝,免吾寂寞时寻汝。”
众人皆笑。
其后,吾等闲聊琐事,天色渐晚,言卿起身道:“吾先行矣。”
“再会。”吾与流红同起身道别。
言卿颔首,呼:“黑点点,归家。”声落,先前小兽“嗖”地蹿出,叫一声,在前引路。
言卿随之离去。
望其背影消失,流红自然依偎吾怀,喃喃:“小花,他真好。”
“是啊,他甚好。”吾搂其腰,吻其发应道。
“他那般年轻,为何白发满头……”流红沉声问。虽相识短,然言卿已深印其心,如此独特之人,谁见难忘。
吾轻叹:“数年来王上遍寻名医,未愈其疾,此或为命数。”真乃天妒英才。
“命数乎?”流红声更弱,近在咫尺几不可闻。
言卿虽患重疾,却从未消沉,乐观豁达,令人艳羡。虽目盲,仍于武道独树一帜,无人敢小觑。
纵处黑暗,其亦无需光,因其自身便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