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书啦

繁体版 简体版
下书啦 > 租客来自异世界 > 第26章 第24章

第26章 第24章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万籁寂静,深夜的休息是为积攒能量,人类讲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但狸花猫并不遵守这一准则。

它蹲在大门口,眸子在暗夜中闪烁莹莹绿光,它的尾巴尖轻轻晃动,像是对空气中传来的一股别样气息十分感兴趣。

“喵~”

猫咪叫了一声,迈动步伐,无声无息优雅潜行,循着那令猫着迷的气味而去。

暗夜中似乎有无数双眼睛正默默注视,但小狸花是见过世面的、不一般的小猫,它整日在宋竹央怀里打滚,早已沾染了一身驱除鬼魂的香。

它断定有一条大鱼在等着它。

要从这条街无人经过的野草丛穿过,然后它要踩着树枝,跳入某一户人家的阳台。

屋里的奶奶睡得很香,小狸花也喜欢老年人,于是将奶奶身上坠下的被角叼起,轻手轻脚送回床上。

从这户人家的阁楼爬至房顶,它蹲在月亮之下,长舒前躯,伸了个懒腰,随即灵巧跑动,在一览无遗的视野导引下,准确向着那条前所未见的“大鱼”移动。

它是捕猎者,是威风凛凛的小猫咪。

不知走了多久的路,猫咪柔软的肉垫一路走得脏兮兮,它看见一栋好大的房子。

比江雪侧的房子大五六倍,有庭院,也不似江雪侧不经打理的小院子,有花草开得茂盛,簇拥环绕,仿佛对它夹道欢迎。

但栅栏美丽又冰凉,把庭院建筑都围起来,令猫寻不到首尾。

“喵!”狸花猫从缝隙钻入,一爪打开某朵散发过分艳俗香气的花,恼火这花截断“大鱼”的气味,扰乱它的方向。

楼上窗子有人影。

它不常看夜里的人影,因为它不必远远观望,想见着的人走几步就能见着。

捉到这只鱼就马上回去吧。

小狸花压低身体,匍匐前进。

“您说的果真没有错,他们说,他这次是从烧没了的窗子逃出去的,再找到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又变得破破烂烂……这次他不会有机会了,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他死死锁住……”

“没有用的,就算你让铁链长在他身体里也没用,我是说过,有钥匙就一定会有锁,这把锁必须能够清除一切。”

“请您告诉我还要怎样做?”

“闭上眼睛,完全地信任我,接下来一切……都交由我……”

这里像是吸血鬼的古堡,幽暗阴森,走廊铺满厚红毯,踩在上面没有声音。

从那间印出人影的房间传出声音。

就在这里,那条“大鱼”的气味浓郁得令猫流口水。狸花猫的身体如同液体,从狭窄透光的门缝钻了进去。

但待见到眼前场景,它弓起身子,被吓得如同弹簧弹至沙发暗处,猫毛也竖直炸开,成了一只豆沙面包花色的海胆猫。

它看见一个男人在融化,身体化成的类似水银的液体一滴落便风干,转瞬像是成为无数磁屑,也像是亿万金属灰色的飞蝇,向着他正前方的女人吸附过去。

那女人闭着眼,成为磁铁,散发磁场,成为暗夜中的白炽灯、垃圾场,那男人的身体追逐吸引,消失在空气中,吞没她的身体。

然后顷刻之间,几乎成为女人崭新肌肤的压抑暗色在女人身上再度融化,渗进她身体。

“你好,小客人。”女人很快睁开眼睛,拾起脚边不远处的面具,将面具戴上。

她一步步朝着小狸花走来,漆黑的面具正中央是干了的黄色油漆,绘出占满空间的空心三角。

猫咪一边从喉中发出嘶吼警告一边倒退。

那女人于是笑了声,伸手猛地按住它的身体,指甲都陷进它身体:“你怎么带着股讨人厌的气味?”她抓着它的尾巴,把它提了起来,“就和那条臭鱼一起消失吧。”

小狸花不停挣扎,爪子划破女人的手臂。

她却丝毫不在意地提着它往大厅深处走,穿过卧室,穿过书房,打开一条暗道,沿着内梯不断往下。

空间越来越小,甚至氧气也像要随之被榨干,墙壁上的灯随着她经过盏盏亮起,就算全部堆积在中央也黯淡不已。

她终于走到尽头,拉开一扇门,将猫扔了进去。

“吃掉它。这一次,我不会再出错了。”

那面具下不知是何种表情,小狸花只听她低声自语,随即把门关上,转身离去。

一片漆黑中它能看见铁门内部没有把手。

有铁锈味……腐臭味……鱼的味道!

尽管脖子疼屁股疼,作为猫咪的本能还是促使它兴奋地往身后一扑,撞在男人坚硬的胸膛之上。

喵?它试探性咬上他手臂,却如同咬在湿苔之上,毫无鱼的鲜美软嫩之感。

那男人动了动,紧接着它便感到似是细而柔软的丝绦落在身上,鼻尖嗅到湿气,它抖抖身子,猫爪子不耐地在他胸膛划拉几下。

立即有血的腥香飘出,这味道起初带着咸涩,随即慢慢变得诱人,犹如迷幻剂,使它忍不住要吐出小舌头去舔舔那滴下的血液。

可从宋竹央身上沾染的竹香立即一阵风似的吹散幻觉。

舌头于是也立即缩了回来。小狸花正想马上从他身上跳下来,却听见他话语中带着茹毛饮血的渴求:“肉……有肉吃了。”

猫怎么能被鱼吃!

它自尊心爆棚,后腿一蹬便从他身上跳出来,寻了个最远的角落蹲着,默默把藏在四个毛茸茸“山竹”里的爪子露了出来。

江雪侧已经有几天没看见小狸花,准确来说,已经三天。

小狸花以前是流浪猫,应当是受过虐待,光秃秃地逃进江雪侧家里。江雪侧照顾了它一段时间,它便习惯赖在这房子不走,却又不似家养的猫,仍旧时常会跑出门闲逛。

可即便平日偶尔会见不着它,也往往不会超过两天。

这天晚上七点,织意和宋竹央都已回到三楼。江雪侧一个人待着,越发不安。

他又到楼下院子打转,祈祷能够看见小狸花的身影。

却只遇见晚间散步的季春奶奶和桂花奶奶。

“今天怎么一个人呀孩子?”桂花奶奶摇着扇子,展开话题。

江雪侧立即全身僵硬,站得异常笔直,眼神不知在看哪里,羞怯地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开口:“奶奶好。”声音就在嘴巴里打转。

季春奶奶早知道他胆子小,见他木头一样站着,嘴巴在动,也不知说了什么,不过看着也像是怪可怜的,于是微笑着打趣:“小男孩,怪斯文的,这样以后怎么找女朋友呀?”

找女朋友……找……

江雪侧突然回过神来,抓住片刻机会,一鼓作气问出口:“奶,奶奶,请问见过猫吗?”他组织不好语言,舌头都像在打架,“就是……猫,有点棕色,还有黑色,它,它是一只猫……”

勇气像被扎破的气球一样一泄而空。

江雪侧懊恼地闭上嘴。

“猫?哦……”但季春奶奶并无想象中的不耐烦,反而恍然大悟地长“哦”了声,“老张是不是说过前几天有只猫半夜爬进屋子里去的?”她扭头问桂花奶奶,比划了几下:“喏,就是那个,喜欢喝茶的老张。”

桂花奶奶于是也“哦”了一声:“是她呀,没错没错,是说过这话,还说那猫灵得很,给她把被子拉起来了,然后她从窗户往外看,还看见那只猫在别人家屋顶上跑。”

“往哪里跑了呢?”

江雪侧不自觉往他们的方向走几步,眼睛张得圆圆的,表情也似带着恳求,令她们看着,竟觉得他也像撒娇的猫咪。

季春奶奶心想这孩子以前总留着很长的头发,木木的不爱说话,没想到仔细看看也怪惹人爱的。于是化掉一颗心,指指前面:“她说跳到二号后边空地上就见不着了。”

没想到真寻到了线索,江雪侧满眼感激,手伸了伸,不知该怎样做才合理,才不至于冒犯。

最终还是弯腰鞠躬,略显郑重地道谢:“谢谢奶奶。”

“哎呀,这么客气做什么……”

“奶奶我,我去找猫,找到它,它也谢谢你。”

江雪侧说话,音量和语序如同紧张的情绪一般来回反复,不甚稳定。

他又重重鞠了几个躬,方才向着季春奶奶所说的方向奔跑起来。

季春奶奶和桂花奶奶从没见他动作这样大过,更别说跑起来,一时间有见了匹诺曹变活人般的新奇和讶异感。

“胆子还是小,但确实是比以前活泼了点,对不对?”

“是啊。”

“这地方呢还是得有年轻人才有活力,这些年轻人,看着都怪让人喜欢的,让我想到我那孙女孙子。”

“欸,你那孙女跟这十号那大高个聊得怎么样?”

“没进展,我看还是得见个面。”

两位老人聊着聊着又聊到家常,扇着扇子慢悠悠离开,并不知道接下来,江雪侧将经历怎样奇特的寻猫之旅,而十号又要马上添进一名新的住户。

江雪侧寻到了季春奶奶口中的那片空地。

所谓空地,就是一片被水泥填满,用以堆砌生活废品的闲置地。

好比大排档后门,大多放一些厨余垃圾,伴随有几个大垃圾桶,苍蝇绕着上下来回,也有的停在桶边或流出的泔水上搓脚洗脸。

路面不平崎岖,有个小坑。不知是谁在坑里栽了树苗,没有成活。

这片空地正对着围墙,围墙也砌不厚,墙脚有洞,足够小动物从洞里钻出,去到围墙的另一边。

但显然不适用于人类。

江雪侧像是老旧的收音机,距离自家屋子那台信号源越远,反应和思考能力也就越不灵敏。

他看见那小洞,只有两个拳头大小,还是趴下来,企图用自己的头去丈量。

泥灰贴在脸上,他吸进灰尘,连着打了几个喷嚏,从地上爬起来。

江雪侧习惯性地用力拍脸颊,拍出“啪”的一声,告诉自己清醒一点,聪明一点。然后抓住墙壁上一小块凸起,想要翻墙过去。

可是虽然身体轻,但平日整天坐着并不锻炼,只会笨拙地发力,他的脚像旱鸭子落在水里,胡乱扑腾着,手上青筋突起,两只手也哆哆嗦嗦。

于是爬到一半就又落回地上。

其实这墙对男性来说并不高,再假如那男性是宋竹央,就更困不住人,轻轻一翻就过去了。

江雪侧决定再试一次。

“W,W……空格……”他闭上眼睛模拟打游戏时如何操纵人物翻墙,手指头在空气里一点一点,“可以的,可以的……”

江雪侧睁开眼,喃喃着给自己加油打劲,然后脑子里循环着“W”与“空格”,死死抓住那块熟悉的凸起,脚尖试探着寻到稍微往上的踩脚点。

随即憋红了脸用力,卡着脚下那小小的受力点,将身子往上一递,抓住了墙顶部的自由端。

他挂在墙上,十指用力得发白,整个人像晒干了的咸鱼,还微微晃动。

江雪侧一呼一吸,用他后半生都不可能达到的柔韧,将两只脚送到了更上边的受力点。

手腕手肘一齐用力,与此同时腿部肌肉也用力,他闷闷咽了口气,猛地往上,然后快速转身,一屁股坐在了墙顶。

成,成功了!

江雪侧喜悦地打了个嗝,把憋着的气吐出来,小声欢呼。不过这里空荡荡的,宋竹央和织意也不在身边,没人听得见。

他摸摸口袋——没带手机。

宋竹央和织意到晚上一般不会再下楼,没有发觉他不在,应当也不会感到担心。

他想着再多找一会儿,说不定就能带着小狸花回家,到时他们也会感到高兴吧。

使命感油然而生。

江雪侧于是自己给自己按下空格键,小心翼翼往墙的另一面跳了下去。

他落在草地上,鞋底粘上泥土和一些落下的草叶,身上的t恤领口又歪,他拉了拉,看着眼前陌生的街道,不知该忘哪里走。

“小狸花……小狸花……”

江雪侧弯腰,一边沿着墙角走,一边唤着他为狸花猫起的名字,就这样一直走到尽头,没有熟悉的猫从哪处钻出来,也没有得到回应。

他转头看向街的对面,有狭窄的车道和护栏,正中间有条河,不知道有多深,只知道静得吓人,像是死水。也许它躺在这来往匆忙的车道中间也感到疲惫局促。

江雪侧蹲下来,茫然望着远处车的灯光。

鼻尖是泥土和杂草的味道,它闻着,也觉得自己要在这墙脚生了根。

嗯?

他忽然嗅到一丝熟悉的味道,皱着眉,趴了下来,整个人又几乎贴着泥土和草叶,去闻那若有若无的,在宋竹央身上有时会闻见的清香。

“宋先生……”

对了,小狸花总是喜欢和宋先生黏在一起。

江雪侧怔怔想着,好一会儿,欣喜若狂跳起来,只因开窍的一瞬像是被打开了嗅觉开关,觉得那味道越发浓郁起来。

那味道向着街的那头、河的那头远远延伸,仿佛一根线——这头连着他,那头连着小狸花。

他心觉不可思议。

是自己在幻想吗?

还是说,这世界真的存在奇迹。

江雪侧真心觉得那味道的牵引真实存在,一边顺着那牵引越过街道,绕过河流……目的地虽然未知,却仿佛已然明晰。

他不知走了多长的路,只知自己一路上在想,难道和电影里被蜘蛛咬过便拥有特异功能的英雄一样,他曾被猫咪抓伤,也就拥有了猫咪的嗅觉?

莫非小狸花是什么神秘实验室逃出的试验品吗?

总之,不可思议……

但马上又想到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这味道确实存在,宋竹央身上的味道便来源于此,因此这地方仅仅作为香气的产出地,却不作为猫咪的所在地。

江雪侧停下脚步,站在看着华美壮丽,宛如庄园的建筑物前,犹豫了很久,方才伸手,按下铁门边的门铃。

他此刻真切地希望自己是电影里的英雄,将要用这特异功能,迎着夜色,去拯救他迷途的小猫。

但内心又确实客观地不敢相信,这几乎0.0000009%的可能。

门铃旁传出女人的声音:“请问哪位?”

江雪侧用力捏着手指,用指间那隐隐传来的痛意使自己冷静,使自己平静:“我是……我是来找猫的人。”他又去靠近门铃,语气颤抖,“对不起,我表达的不太礼貌。我,我有一只猫,是我重要的家人,重要的朋友,它应该是迷路,跑进了您的家,可以请求您让我进去,不进屋里,就在院子里喊喊它的名字,可以吗?”

他听见那头没有回应,手指不自觉地用力用力再用力,好像这样沉沉坠落的心也会被推回推回再推回。但因为知道没有回应是正常的,就更加沮丧。

“请问你的名字是?”

门铃旁传出沙啦啦的声响,那女人再度出声。

江雪侧意识到她也许是有意帮自己找猫,若是找到方便联系,才会这样询问,登时看到了希望,急忙回道:“我叫江雪侧,电话号码是……住在三季街道庆秋路十号,如果您找到……”

“咔哒。”

话未说完,门却忽的开了。

江雪侧听见那女人说道:“江先生,请进来说话吧。”她似乎在笑,“我们可以慢慢来谈猫的问题。”

江雪侧愣了半天,才露出一个欣喜至极的笑来,他捂住嘴巴,像是不让喜悦从嘴里跳出来,随即轻轻推开这扇精美的铁门,松开手,因为高兴,脸上都有了好看的血色。他带着感激说道:“谢谢您。”

他走进去,铁门自动关上,发出滴滴的关锁声。

脚下是石子路,路面被建筑的灯光照亮,可见到光滑圆润的白色鹅卵石,他左右看看,见到左边喷出汩汩溪流的小型喷泉花坛,右边鲜花盛放,五颜六色压倒性夺取视线,使得修剪整齐的草坪黯淡无光。

江雪侧站在原地喊了几声:“小狸花,小狸花……”

因为心中希望过分强烈,仿佛果真隐隐听见有猫叫回应。他屏住呼吸去听,想从流水声中捕捉那微小至极的声音,却见到石子路的尽头,那比自己家还要大上五六倍的建筑缓缓敞开大门。

戴面具的女人身着黑色连衣裙,面具上的黄色三角如同什么警示标志。

她朝江雪侧摆摆手:“进来说话,江先生。”

江雪侧犹豫片刻,低头向她走去。

鹅卵石固然圆润光滑,还是硌得他脚趾不适应蜷缩起来,他走得别扭,到那女人面前时踩上一节阶梯,脱离石子路的折磨,抬起头来。

黑底黄纹的面具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我的脸不太方便见人,不要害怕。”

江雪侧听到这话却反而松了一口气,他实在不擅长与陌生人对话,但如果面对的是一张看不出情绪,没有表情的面具,他不直直受她视线打量,自然也就少了些畏惧,多了丝自在。

他声音轻轻的,动作也轻轻的,一边跟上女人,一边道:“没事。”

一进屋就踩上柔软洁白的地毯,江雪侧下意识止住脚步,低头看自己已经肮脏得不成样子的小白鞋,想了想,还是脱掉鞋子,赤脚走在地毯上。

他提着鞋,无声无息跟着女人来到二楼,这里二楼的走廊变得狭窄,柔软的白毯渐变为厚实的红毯,脚感奇异有了变化,可走在上边还是照样不会发出声音。

房子这样大,二楼的灯光却不充足,变得幽暗,江雪侧看着女人黑色的背影没在这暗色之中,不紧不慢,像是早已习惯。

他跟紧,因为周遭过于幽暗,想要揉揉眼睛,可手里提着鞋,便只得作罢。

女人带着他来到空旷的大厅。

这里便灯光乍亮,脚下的地毯也布满金色绿色的欧式花样,沙发离墙面极近,正中间有张小木桌放在窗边,高度正适合站着的女人将手搭在上边。

女人转过身,他立即窘迫地把鞋放到地上,将双脚套了进去,离她远远的,对着那面具说道:“您有什么话尽管说,我一定配合。”

“我家确实来了一只小猫。”

江雪侧眨眨眼,消化她话中直接透露的信息,上前几步,略带激动道:“是一只棕黑色花纹的狸花猫吗?”

“我不大记得,不过它太凶了,我赶不走它,就把它锁在地下室。”女人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委屈。

江雪侧听到这,小心翼翼问:“我可以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女人顿了顿,又道,“可假如不是你的那一只,该怎么办呢?”

江雪侧怕她为难,赶忙道:“您放心,我不怕被猫抓,也不怕被咬,假如不是小狸花,我也会帮您带走这只猫的。”

女人笑起来,朝他走过来:“那真是太好了。”她牵起他的手,自然地领着他往外走,仿佛他们已经相识很久,“那么接下来一切,都交由我……但愿不会出错。”

江雪侧颇为不自在,分明由织意牵手或抓着手都没有这样别扭的感觉,她手心触碰他肌肤,他竟起了鸡皮疙瘩。

走了几步,还是把手抽了回来。

“没关系的,我会跟紧的,谢谢您。”

不知过了几个日夜,猫咪又渴又饿,它对黑暗的环境并不觉害怕,这里很安静,没有噪音,可时刻面对同一空间内的庞大威胁,还是令它身体的能量迅速流失。

小狸花趴在地上,面对男人,眼眸半阖,略显倦怠。

它很久没有这种饿肚子的感觉了,因为它从来都不是依赖人的猫咪,只是自从三年前被江雪侧救下一条小命,才秉着报恩的目的在他家留居。

四层高的房子,难免藏着老鼠,它爬上爬下,钻进钻出,江雪侧不知道它是捕鼠高手,还每日研究怎么喂饱它。

现如今待的这间屋子,简直像主人家专门打造的牢笼,空空如也,半点光都透不进来。让它十分想念江雪侧。

猫肚子饿得扁扁的,它又嗅到男人身上传来的诱人气息,于是把鼻子埋进爪子里,告诉自己不要上当。

那不是鱼,是披着人皮的怪物。

“肉……”男人动起来,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他也许是真的饿坏了,竟也屈尊降贵,亲自向着小狸花走来。

他三天内第一次有这样大的动作,小狸花炸毛后退,屁股却只抵住冰凉的墙壁,再无退路。

一瞬间,它想到同伴被虐杀的惨状,莫非这“大鱼”也是以往那些人类惯用的陷阱,他们用食物引猫上钩,也把它们关进空空如也的牢笼,最后生生剥掉他们的皮毛,剁掉他们的头颅和四肢,扔进锅里,或扔进垃圾堆里。

“喵!!!”

求生的本能使小狸花发出颇为凄厉的尖叫,猛地窜起,率先向男人发起进攻。

它要钩破他的眼皮,用牙齿去撕咬他的手臂,让他绝不再用那看待食物的眼光去看待它,绝不用那双手去伤害它。

不一样的,人类是会有的,温柔的眼神,那抚摸它的手,呼唤它的声音……小狸花,自江雪侧赋予它名字的那刻起,它便决定陪伴他至生命结尾。

因它的性命是他给的,所以小狸花不会在他视线范围之外结束生命。

恍惚间听见江雪侧的声音。

它听见他在喊:“小狸花,小狸花……”

那意图生吃它的男人也停下了动作。

那是我的名字!可不是在喊你!“喵!喵!”小狸花落在地上,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竭力回应,它抓挠墙壁,用力得爪子断开,想要刨开墙壁向他跑去。

那男人却背后突袭,揪住它的脖颈肉,将它提了回来。

“你有名字了……小狸花。”他的长发又有几根飘在小狸花眼前,莫名其妙开始了自我介绍,“我是小鱼儿。”

“你属于谁,你也属于你自己吗?那是谁为你起的名字……”

他将猫提溜至眼前,血红色眼眸在暗夜中诡异妖艳,“他们为我起了名字,所以要锁住我。”

“因为爱我,所以要时时刻刻呼唤我,时刻得到我的回应……不许溜走,要听话……人类是这样麻烦的存在。”

“你要永远陪着我吗?我有一个永不会变的名字,你想知道吗?”

小狸花晕晕乎乎,不愿去看他的眼睛,它龇牙咧嘴,看上去并不想知道面前男人所谓永恒不变的名字是什么。

厄若修琉希松开手,任由它扑棱着翻身。尽管猫咪四肢着地,还是体力不支趴倒在地上。

他想这里的人好像不是都爱他的。

对了,是因为没有尝过他的肉吧。

“这是宝贵的东西,你也来尝尝,小狸花。”

他把手腕递到小狸花嘴前,碰碰它的嘴,“人类靠它获得快乐,你也能。”

毒药!毒药!

小狸花害怕地紧闭上嘴,它知道这是什么,越诱人的越会害猫,它曾眼睁睁看过同伴吃下香气喷喷的食物死去,那时它们都饿坏了,见到有人丢下食物,都以为看见了奇迹。

它蜷缩起来,将头埋进身体哭喊。

厄若修琉希听见它在哭,也许猫的哭声和人不太一样,可他那些同类哭泣时似乎也是这样,不会掉眼泪的,就是号叫得嗓子都快坏掉。

但他其实也知道,深海的每一滴水都是他们的眼泪。

只有他是不会哭泣的存在。

外面传来人走动的声音,听起来应当是两个人。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