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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桀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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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山迭起,雾气弥漫、山木掩映之间,山顶的一座亭子里,有一白发老者和一俊采青年正在对弈。

徐斯言默叹一口气,将手中白子放下。

棋盘之中,黑子已然成一黑色巨龙,横追堵截,气势凶猛,将白子打得七零八落,再无生机可言。

徐斯言一拱手:“弟子愚钝,终不如沈师弟。”

秦汝平挥挥手,抚着白色胡须,脸上似有些微伤神。

他本是与斯言对弈的,只是突然间想起了小弟子临走前留下的一盘棋局,来了兴致,便复原了原有的样子,想尝试着破解。

无奈他们师徒二人琢磨了许久,仍不知下一步棋该如何走,才能走活全盘棋局,起死回生。

又或许……沈穆才是那一步活棋。

可他性子良善,最是单纯,原是最不该让他涉足权力争斗之中。

秦汝平不知不觉又叹了一口气,偏偏这孩子心气高,责任心又重,又让他听见了那番话……若非如此,他早便推翻之前的所有安排,宁可花费又一个十年、二十年,也要将小弟子留在青梧山,这一处最适合他的桃花源里。

“老师,师弟聪慧,再如何都好,他都能保全自己,老师放心便是。”

“放心?”秦汝平苦笑着摇头,指尖的棋子啪嗒掉落在青玉棋罐里,“他才回去不到半年,就身中剧毒险些丧命……这孩子性子良善,纵是聪慧又如何?有多少人盯着他,图谋他,数不清了。”

徐斯言默默无言,良久,他看向京城所在的方向,眼中沉痛。

师弟,若非不得已,他们本该……

【刑部大牢】

沈穆还是第一回进到古代的大牢。

大牢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环境恶劣,刚一进来,沈穆就被闷了一身热汗,应该是牢中不太通风,所以味道就比较重一些,兰生适时递上了一块特意熏过重香的帕子,沈穆谢过。

沈穆忍住喉中的反胃,只埋头往前走。

他的身体各处疲软的厉害,就是现在,也还在缠缠绵绵地发着低烧——但时间不等人,沈穆还是坚持来了。

多日未见,华榕脸上蓄了挺长的胡须,周身落拓,但好歹保持着最基本的整洁。

只是再整洁都好,在大牢里待了那么些日子,精神是可见明显的虚弱。

沈穆左右看了看,地面上干净,也不纠结,一掀衣摆便席地而坐。

“华大人,一切安好?”

华榕略微抬头,就看见当时仅见一面便自惭形愧的人,不由艰难地端正跪坐着,拱手行礼。

“劳你挂心了……”华榕稍有迟疑,沈穆知道他想问什么,便从袖袋里掏出一枚香囊递给他。

“华夫人和贵千金一切都好。”

华榕把香囊紧紧握住,放在胸前,一低头,豆大的眼泪就落了下来,打湿了他眼前的一小片地方。

“我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沈穆按了按眉心,竭力保持思路清晰,“长话短说,我想知道华大人下一步路想怎么走。”

华榕沉默了很久,一开口只是苦笑:“没有下一步。”

011嗷呜一声:什么?!

沈穆摸摸小猫弓起的腰,让它冷静。

“华大人,世人多求生,你是要求死吗?”沈穆按住突突跳动的眉心,勉力保持语调的平和,“华夫人和年年,都在等你回家。你不在意自己的性命,也不在意她们母女吗?”

“我已经和离了,香芸母女与我再无关系,”华榕僵着身体,一字一顿,“都是我的错,但我已经,和离了,香芸不识几个字,年年还小……老家仍有族中所分的几亩薄田,足够她们离开京城,回到老家安稳度日了。”

沈穆静静地看着他:“你觉得有可能不牵扯到她们吗?”

“自然,”华榕语调里竟然是肯定,“我虽为马前卒冲锋在前,但到底不是不为她们考虑的。”

马前卒?

沈穆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浮出水面了。

狱卒不耐烦地走过来拍了两下栏杆,兰生又掏出了一枚银锭子。

沈穆没有再浪费时间,他问出了他最想问的问题。

“华大人,有一事,我想请你言明。”

华榕颔首答应——他其实没有什么底气拒绝沈穆,拒绝这个……将来必定会有大作为的青年。

长江后浪推前浪,他这个后浪,就是要为眼前人铺路的。

命该如此,他认了。

只是在午夜梦回之际,他总会心绪难平。

“作为大盛建国以来的巨贪,华大人,”他似乎觉得很是荒诞又可笑,明亮的眸子里不再是平常的温和清润,含了三分锋利和探究,“何以家中竟然一贫如洗,所剩只余几枚铜板?”

华榕看着天窗外阴冷的天空,反问:“我以为你会问我,为何会选择把那本账簿给你。”

沈穆一晒:“我问了你就会说吗?既然不会说,那倒不如问点我感兴趣的东西。”

华榕明显被噎住了。

沈穆很有耐心地等他回答。

意识空间里的011摊成猫饼:穆穆~壹壹搞不清楚~

小猫猫虽然待在意识空间里跟着沈穆的视角全程参与这件事,但它并不明白现如今事情发展成了什么样子,晕乎乎的,穆穆也不明说什么,它是真的很好奇。

沈穆安抚:我现在只是隐隐感觉到什么,有猜想,但那猜想不一定对。

011喵呜一声,尾巴甩了一下。

“我曾有幸,去过鹿鸣书院听过一场清谈会。”华榕似乎陷入了回忆,眼睛发亮,“沈先生当时尚未及冠,就能言谈自如,字字在理,在下折服。”

沈穆和011面面相觑。

沈穆无语:果然是一个崇尚风度的时代。

011:看脸?

沈穆:……

沈穆轻咳一声,感觉脸上的温度似乎更高了一点。

“沈先生说,愿坚守心中之道,落子无悔。”华榕似是遗憾,“当时只觉沈先生是个决断之人,我在后来遇到困难的时候,才明白沈先生这句话的意思。”

“没权没势的时候,真是苦啊。”华榕无意识划拉着身旁的杂草,“从前我娘为了让我上学堂,又是求人,又是送礼物,这才好不容易见到了学堂的先生,师娘看中了我娘唯一的陪嫁,一支玉簪,要了去,后来,我才可以读书。”

“可是富贵之家的孩子,不学无术,调皮捣蛋,却能够轻松入学,得到老师的时时关照。”

“后来我中了榜眼,可是娘已经死了,被大水冲走的,连尸身都找不回来。”

沈穆安静坐着,这个时候,只需要做一个好的听众就够了。

华榕低头抹了一下眼睛,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这般滔滔不绝地说起往事。

可能是沈穆这个人光是坐在那里,就会让人不自觉把心神都放松下来,忍不住对他倾诉。

沈穆似有所感:”子欲养而亲不待,是非常、非常让人难过又无能为力的,华大人节哀。”

“子欲养而亲不待,这是很大的遗憾,很大的痛苦,但这还能勉强忍受。可是有一点,忍受不了。”

华榕眼前昏暗,鼻间似乎又嗅到了铁锈和洪水混杂的腐臭气味。

“很多百姓,死在我的面前,我受不了,但又没办法。”他抬起双手,虚空中像是抱着什么东西,但实际上,他手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两个沉甸甸的铁环坠着他的腕。

“修水库真难,修水库要征地,百姓们虽然信我,但他们祖祖辈辈都居于此,怎么可能会因为我的一句话就离开?”

“我拿了很多不该拿的钱,一一补给老百姓们,又一个一个上门劝说。一开始,他们见着我就跑,大门怎么都敲不开,我站在门外,说得嘴巴都要烂了,他们都不肯开门,还是一个族长可怜我,他听了我的话,觉得有道理,事情才有了转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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