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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虞岁,只缘你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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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岁的目光遥遥看了他一眼,“嗯,想看,看了。”

丁年觉得有很多话想说,堪堪到了嘴边又咽回喉咙里,鬼使神差的,他问了一句话:“你……可有心仪之人?”

虞岁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有”,声音虽轻,却似一记重锤,敲在丁年的心尖上。

“是个什么样的女子?”,丁年有些艰涩的接话。

虞岁愣了下,女子?哦,对,应该是女子,随即笑开了,让她来想想,什么样的女子呢?

“跟您很像。”

“我?”

“很美好,很惑人。”

这么多年了,我终于面对面同你说出这句话,却是以这样的身份,在这样的境遇。

短暂的沉默之后,丁年清越的声音回荡在营帐中,“原来如此……美好的人,你可要好好珍惜,日后有机会,也让本将军见上一见。”

“好。”

“我也乏了,你且去吧。”

丁年看着虞岁的身影消失在帐门口,揉了揉眉心,原来如此,我来晚了。

在乎一个人的时候,越是不断提醒自己要克制,越是无法清醒。

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不看向他,控制不住,真的。

几日后,丁年刚结束一场军事会议,疲惫地走向自己的营帐,不经意间,他瞥见不远处的虞岁正与士兵们一同操练。

阳光洒在虞岁身上,让丁年想到之前虞岁说过的形容词,美好,惑人……他下意识地想要移开视线,不断在心里提醒自己、告诫自己要克制,可眼睛却像被黏住一般。

每一次看到虞岁,每一次同样的场景,每一次,他再怎么努力装作若无其事,调整着呼吸,试图用理智压抑内心翻涌的情感,好像也,无济于事。

虞岁似有所感,突然转头朝丁年的方向看来。四目相对,丁年的心猛地一颤,慌乱地想要躲避,却又舍不得移开目光。

他隐在宽大袍袖里的手紧了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短暂的对视里,丁年仿佛看清了自己内心深处无法言说的渴望,可现实又像一道鸿沟横亘在两人之间。他别过头,加快脚步走进营帐,靠在椅背上,揉着发痛的太阳穴。

即便是深知这份感情只能深埋心底,可每一次与虞岁的相遇,都像是一场折磨,让他在痛苦与甜蜜的边缘不断挣扎,越陷越深,清醒着沉沦,无法自拔。

又几日,练兵场上黄沙漫天,士兵们的呼喊声震得人耳鼓生疼。

丁年站在高台上,本该专注于校阅演练,可目光却还是不受控地飘向虞岁,他手中长枪挥舞得虎虎生风,引得周围士兵阵阵叫好。

丁年狠狠掐了下自己的掌心,试图将注意力拉回,心里不断念叨着:“你是一军统帅,怎能如此失态?”,可那双眼,却像被施了咒,刚移开片刻,又不由自主地回到虞岁身上。

偏巧这时,虞岁完成操练,抬头望向高台,与丁年的目光撞了个正着。丁年如遭电击,浑身一僵,想要迅速别过头,却又慢了半拍。他只能硬着头皮,故作镇定地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虞岁似笑非笑,微微欠身行礼。这一来一回,不过短短一瞬,丁年却觉得像过了一纪那般漫长。

待虞岁转身,丁年才松了口气,他理不清这份情愫是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加深,什么时候走向变得无法扭转……

但他知道一旦暴露,于己于人都将是一场灾难,可这满心的情愫,却如春日野草,疯狂生长,让他在克制与沉沦间痛苦徘徊 。

最近军营里新来了一批年轻士兵,活泼好动,总是围在虞岁身边请教问题。丁年远远瞧见,虞岁笑着给他们讲解战术动作,时不时开个玩笑,引得众人哈哈大笑。

丁年的脚步顿住,目光牢牢锁住虞岁,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得复杂,心中涌起一丝酸楚,他告诉自己,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场景,可眼睛却怎么也挪不开。

转身想走,可双腿却像灌了铅,想走也迈不开步子。

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虞岁被士兵们簇拥着,笑得分外灿烂,那笑容刺痛了丁年的眼。

他加快脚步,回到营帐,脱力般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手指有些烦躁地敲击着桌面。

丁年不明白,为何看到虞岁与他人亲近,自己竟如此难受。

这份在意愈发浓烈,让他满心都是说不出的苦涩与无奈 ,但有个念头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晰。

陈怿掀开帐帘进来,就看到丁年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有些摸不着头脑,“您这是怎么了?敌军又有新动向了?”

丁年回过神来,“无事,不必多虑。”

陈怿就更迷惑了,“那您最近都神思恍惚的是怎么回事?不止洛先生私下里问过我,连军师都跟我旁敲侧击过。”

丁年幽幽的叹了一口气,“我最近,确定了一件事,让我从慌张害怕到坚定的事。”

“什么事啊?现在没外人,跟兄弟说说”,陈怿说着,又拉了把小板凳坐下。

“我,在乎虞岁。”

“什么?!”,陈怿惊的一个趔趄,板凳差点翻了。

“我,心悦虞岁”,丁年说的比上一遍坚定。

“大哥,我听清了,我惊诧的是您这个念头!您糊涂啊!”

“你就当我是失了智吧。”

“可他是男子啊!丁家满门就剩您自己了,传宗接代的事您都不考虑了?别说兄弟没提醒你,这可算得上不孝了。”

“你能想到的我都想过了,我很清醒,况且,我上次问过虞岁,他有心仪的人,我断不会去打扰他,这是我自己的事。”

“您向来谨慎,不过我倒也好奇一件事,如果他没有意中人,您准备如何?”

“有句诗你大概没听过,但是挺应景。”

“哪句?您说了我不就听过了么?”

“巧取豪夺俱不敢,聘以厚礼强委禽。”

正说着,帐外传来士兵通报的声音,“将军,朝廷来人了。”

陈怿站起来,“朝廷?算算日子,应该是赐婚的圣旨。”

丁年皱了皱眉,“去摆香案吧。”

“那您?”

“就说我旧伤复发,昏迷不醒,不能起身,你是副将,带人去接旨也是一样的。”

“这……能行么?”

“无妨,不过是赐婚,又不是成婚。”

等陈怿带着人恭谨的接完旨,打点好宣旨太监,已经是日薄西山。

“虞岁,你在这做什么?是要找将军么?”

虞岁被打断思绪,勉强扯了下嘴角,“家中有事,想申请返乡。”

陈怿有些头疼,“按理说呢,将军确实特设了征用期,你这个级别的征用期也短,到期后可自行离去,但是你这么个好苗子现在离开太可惜了,或者,可以给你准假,你处理好了再回来。”

虞岁轻轻摇头,“一来确实有事,二来,也该离开了。”

“可是有什么难处?”

“没有,多谢陈副将关心。”

“那行,去找将军签放令文吧。”

“陈副将,您能代我去签么?按规矩,也该是向您申请,不能越级。”

“我现在抛开身份问你问题,你跟将军是怎么了?前些日子不是还想见他么?”

“将军他,似乎不太想见我。”

“不想见你?!怎么可能!他……”,陈怿说到一半,想到丁年那个性子,硬生生顿住了,往回找补,“他就是心伤勾旧伤,身体抱恙而已。”

“如此,就更不该用这些琐事让将军烦心了,陈副将如果没什么吩咐,末将就去收拾行李了。”

“昂,没什么事了,去吧。”

虞岁行过礼之后转身离开,收拾好行装之后,提着灯走到营地周围的河岸边,寻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从怀里掏出封信,是舅舅亲笔:岁岁安,展信欢。上京来人,居心叵测,盼速归,切切。

看完,就着灯笼里的烛火烧了信。

也罢,丁年的赐婚圣旨都下来了,就到这吧。

停到这,还有念想。

主帐,丁年听了陈怿的汇报,激起一阵咳声,“你是说,虞岁要离开?再不回来了么?”

“听话茬,是这个意思……欸?您这是要干嘛?”

“去找她,有些话想问,还有些话,想说。”

虞岁在距离营地不远处见到了丁年,他身后是营地火把重重,眼中是潋滟水雾朦朦。

星子映入眸,不外如是。

“虞岁,要一起走走么?”

“好。”

“我来,为你提灯。”

虞岁应声,“好”,将手中的灯笼递过去,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指尖轻轻触碰了下她的手指。

“听说,你要离开军营。”

“嗯。”

“不回来了?”

“不回来了。”

“以后有什么打算?”

“成家立业吧。”

“你年纪不大,想法倒是老成。”

“老成么?丁将军都要娶妻了,我自然也要考虑嫁人的。”

“你说的有理,你……”,丁年停下脚步,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似的,“你说什么?嫁人?你是?女子?”

虞岁笑的狡黠,“将军会为我保密么?”

丁年下意识的点点头,“会,但你是女子?你竟然是女子?什么时候的事?”

“大概是,一出生的事吧。”

这是什么上天入地的心情,还来不及惊讶惊喜于她不是男子,又得知她会嫁人的消息。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大抵如此,怎一个错愕了得?

丁年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的腹稿,准备好了的心情当下也是用不上了。

“是会嫁给你上次说过的意中人么?”

虞岁苦笑,“哪里就能得偿所愿。不过,如果不是他,是谁都一样。”

“怎么会?余生情梦怎么会跟谁共赴都一样?”

“那将军您呢?圣旨赐婚的姑娘可是您想共度余生之人?”

“诺不轻许,我甚至不曾见过她”,丁年想说,眼前人才是意中人,但这话此情此景之下说了,未免显得轻浮。

“以后再见将军恐怕遥遥无期,在此便祝将军,前程似锦。”

遥遥无期么?想到这个可能,丁年解下腰间玉佩,递给虞岁,“你救过我,若你嫁得意中人,这个就是我的贺礼;若你所嫁非所愿,便遣人将这玉佩送回,我定会为你解围。”

虞岁接下玉佩,“解围?怎么解?虽千万人中您独往矣?”

“期待我于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么?”

“将军真会说笑。”

“不早了,回吧,我不喜欢离别,明日就不送你了,你若有空,可以给我写信。”

“好,那就提前说一句后会有期。”

虞岁一句后会有期,丁年自此后都在期待重逢之期。

上京原相府,书房,虞岁看着眼前衣冠楚楚的原褚,嘴角泛起冷笑,也不说话,只淡漠的看着他。

“岁岁,一别数年,你都长这么大了,听你舅舅说……”

虞岁出声打断他,“相爷有话不妨直说。”

“你也大了,为父着意为你寻了一门亲事。”

“着意?府中可都传遍了,说五小姐不愿嫁一条丧家之犬,这才想到了我。”

“放肆!你这是在顶撞你的生身父亲?”

“省省吧,你那套上位者的威压就不必用在我身上了,直接点,按照约定先把我娘的牌位移进家祠正殿,再完成答应舅舅的事,我随时可嫁。”

“不愧是我的女儿,行事倒有原家之风,为父言出必行,你便安心待嫁吧。丁年虽说势微,不过成婚后,你随他去边境,也是有享不尽的富贵的。”

“丁年?上将军丁年?我嫁的人是他?”

“唉,说到底,也是委屈你了,出嫁当日他也不会回来接你,这桩赐婚,除了圣上,无人意满。”

虞岁的一颗心,仿佛烈油烹过,灼日晒过,如今,终于落定,是他啊,那便不是无人意满了,至少,她是满意的,满意至极。

见虞岁转身就走,没有一丝一毫想多做停留,原相终是忍不住开口,“岁岁,这些年,你还在怪为父么?”

虞岁脚步停住,偏过头,语气冷硬又嘲弄,“原罪,这是你给我取的名字,是写族谱的先生听岔了才写作原岁,你当我是不知内情么?我是养在外祖膝下的,从出生至今,你我第二次见面,这个时候就不要演绎父女情深了,这次事了了,以后,你我两不相欠。”

生而不养,令人作呕,虞岁懒得再多说,将原相的长叹隔绝在身后。

边境主帐,陈怿拿着信进来的时候,丁年刚刚绘制完布防图,接过信拆开,看到是他送给虞岁的玉佩时,有些呆愣。

“这不是将军您的玉佩么?”

“嗯,也是我给虞岁的愿望。”

“这么久过去了,您对他的心思还没歇么?”

“是啊,不减反增。”

“这信上就一个字,什么意思?”

一个盼字,丁年觉得,自己又要失智了,“意思就是,我要去抢亲。”

“抢亲?按照圣旨上的婚期,您倒是成亲之期在即,成亲您说不回去,让相府直接把人送过来,这抢亲您倒是挺积极,再说他一个男子,你怎么抢?”

丁年深吸一口气,徐徐说着,“我心悦虞岁,无关她是男是女,甚至是人是妖,只因她是她,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只不过她是女子,这条路的阻力会小很多。”

“什么?!她是个姑娘?我的天老爷啊,这是什么话本子?”

“后续的事宜就交由你代劳了,辛苦”,丁年说着,脚步不停,快步走出营帐。

陈怿追着他走到营地门口,“您这是?”

丁年翻身上马,笑的恣意,“去接本将军心爱的姑娘回家!”

陈怿看着一人一马一溜烟消失在视线尽头,不禁感慨,“好家伙,不知道的还以为打了胜仗呢!”

上京城中,一支望不到尽头的出嫁队伍蜿蜒前行,红绸飘展,喜乐悠扬,空气中喜庆的氛围感染着路人。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份有序的热闹。

丁年纵马而来,一路疾驰,毫无停下之意,直至冲到队伍跟前,才猛地勒紧缰绳,马匹嘶鸣,前蹄高高扬起,硬生生截停了这盛大的出嫁队伍 。

随行护卫本来准备上前驱逐,待看清马上来人,识趣的退到一旁。

丁年恍若未觉,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脸上满是风尘仆仆,可双眼却亮得惊人。

“虞岁,你盼,我便来了,跟我走,你不能嫁别人。”

花轿微微一颤,虞岁执扇撩开窗口帘幔,“将军,有个亲,要跟你成一下。”

丁年愣了下,一旁的喜娘乐呵呵的开口:“还以为将军不会来了,没想到这般看重我家六小姐!”

六小姐?刹那间丁年福至心灵般意识到了什么,他这才注意到,喜牌上鎏金的大字写着:丁原联姻,秦晋之好。

“你就是,圣旨赐婚给我的姑娘?”

丁年其实想说,原来,你就是我最初的意中人,恰好是你,恰好是赐婚给我的姑娘,恰好是我想共赴余生的人。

虞岁晃了晃手中的团扇,“如你所见,如你所愿么?”

丁年伸出一只手将玉佩递过去,“上苍终是,待我不薄。娘子,我来接你回家。”

虞岁接过玉佩,“有劳夫君带路。”

丁年不过是丧家之犬,只在虞岁眼中,是个英雄。

虞岁不过是权势弃子,只在丁年眼中,是颗遗珠。

虞岁,只因你是你。

丁年,幸好你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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