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拉纳当然不会以为来的人是莉莉,听着耳边的抱怨,她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俩人想出风头都出到校外来了,得亏中间还隔着条过道——”
但包厢另一头的人,可不这么认为,脸上罕见的涂了最讨厌的绿色的詹姆,咬着从摊贩那里买来的香草鸡,
“反正空位这么多,我们往边上挪几个位子,有什么关系?又没出这间包厢?”
麦琪依旧维持着笑意,应对半大的男孩们的胡搅蛮缠,“每张球票都有对应的座次,这是在它们发售时就安排好的,我们没有权力变更,很抱歉先生们。”
“我们认识的,也不行吗?”
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也被涂得一道红一道绿,詹姆用没沾上油的手背推了下,试图看得更清楚,“又没多远,靠得近点只是为了能更好的看比赛——”
“这是规定,先生。现在空着并不代表后续持票人不会到场,我真的很希望能帮到你,但规定摆在那儿——”
詹姆烦躁的靠在座背上,看着那个女侍者同样挂着笑走向一个有点眼熟的姑娘,“我最讨厌的就是规定了,她脑筋都不会转弯的吗?”
“我早提醒过你这上边也有卖这堆玩意儿的,为了等那个瘸腿小贩装它们,耽误得太久了。”
西里斯把刚才一路捡一路掉的小模型,一股脑儿全堆到桌板上,“不然还能再快点,见到你心心念念的姑娘——”
詹姆没有反驳兄弟,反而脸上怪异的腾了朵红晕,一定是这间包厢里人太多了。
“如果没记错,她飞的也就算凑合,以前怎么没看出来她对魁地奇这么狂热啊!还能搞到这种票……”
灰色星球在那三个研究全景望远镜重放功能的姑娘,身上转了一圈,“估计是为了陪亨特吧,听说老好人把队长转给她了?”
“她对朋友可真好。”
詹姆瞥见那只张牙舞爪的小刺猬,即使被亨特以一种别扭的姿势揽着,也不生气。
反而挂着无奈的笑,把快要进到嘴里的马尾辫拨到了一边。
“赫奇帕奇的特质嘛能理解,”詹姆在女侍者转身离开后,总算想起来那个姑娘眼熟的原因。
是斯莱特林的追球手罗齐尔,她还在考完试的那天晚上大展身手呢!
真是冤家路窄,看个球赛也能遇上这么多对手。
透过那个形单影只的斯莱特林,詹姆联想到了某个令人厌恶的黑影。
他从来都不在最好的兄弟面前,掩藏对于斯内普的厌恶,“亨特她们也就算了,鼻涕精他凭什么!”
“我有哪点比不上鼻涕精吗?她都能对着那种人笑,和颜悦色的说话——轮到我,就跟吞了炮仗似的!”
西里斯看了眼有所察觉,回头瞥向他们的女孩,“你得知道赫奇帕奇都很迟钝,而且鼻涕精从刚入学就缠上了她和伊万斯,你确实慢了他一步,伙计。”
“比起不要脸的程度,你还真比不过他——不过,鼻涕精总不会装一辈子,时间长了,就会曝露真面目的!”
“到那时候,特纳又不是瞎子,总能发现的。”
眼见兄弟的注意力,被并不在这里的死对头牵着走,西里斯懒洋洋的把全景望远镜送到他手里,
“等开学了,有的是时间对付他。现在,干点咱们该干的事——”
“从这两个球队身上吸取战术,化用到下一场跟赫奇帕奇的比赛上。”
詹姆接过望远镜时,特地瞟了一眼另一头同款望远镜的归属人,特纳似乎是研究明白了,正举着它回放什么东西。
他也用了相同的姿势,举着望远镜,“别忘了亨特也在这儿,咱们能看到的,她也一点不落的都看全了。”
“而且咱们就算战术再怎么唬人,投进再多鬼飞球,也不如抓到金色飞贼拿到的分数多——”
詹姆又想起拉开的比分被瞬间反超,咬牙切齿的说道,“该死的史密斯,总是他最后关头掉链子!多少次了——”
“斯平内特今年当了队长,要能把他换下来就好了!不管接替的人是你还是我,都能在球场上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冠军一定属于格兰芬多!哪像现在,被亨特压得死死的——太憋屈了!”
被人压着打的不止是现阶段的格兰芬多球队,还有曾经卫冕冠军的马达加斯加球队。
正匀速腾空寻找飞贼的奥拉斯一个不察,被敌方的击球手射出的游走球击中右肩膀,险些摔下扫帚。
幸好他的脚足够灵活,勾住了扫帚尾,接着吃力的把更多的部位贴紧扫帚。
被击球手针对的,当然不止是最有威胁的找球手。
高速飞行中的安东尼·科瓦尔斯基余光瞥见敌方的追球手怀里抱着鬼飞球,正冲向他们的圆环准备射门。
年轻球员立马撵上他,试图拦截下来,却不想从斜后方射来一颗黑球,他躲闪不及直接栽下扫帚。
被无数灯光照亮的室内草坪传来声闷响,听得人骨头发胀。
同为追球手的特雷没时间悼念队友的‘牺牲’,因为那两个配合默契的叙利亚队员,已经要冲破防线了。
眼看着时间不够了,特雷用了看似愚蠢却最有效的办法,死死地挡在阿尼塞特·阿贝尔身前,用身体做了护盾。
却没想到被人反牵制住,特雷眼睁睁看着那个黑鬼,把球从肩膀向外抛出,还挑衅的冲他比了个手势。
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另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牢牢地接住了鬼飞球,但在投球时遇到了阻碍。
马达加斯加队的守门员,就跟他们那只难缠的吉祥物一样,他往左他也跟着扭转帚把,如附骨之疽般让人讨厌。
奥马尔·赫里宾假意朝右边投掷,实际上瞄准的是守门员脑袋正上方的球框。
“咻——嘭!”
“咚——啊!”
耿直的门将伸手够了个空,那颗他一直想阻拦的鬼飞球,就这么直直地打向门框。
还不等他嘲笑这位魁地奇明星的准头,下一秒就被一颗红色‘炮弹’砸中了。
鬼飞球不偏不倚正中脑门,守门员嘴角裂开的笑容还没收回去,就顺着这股后坐力跌进了圆环。
他心心念念守护的球门还是被人冲破了,最让人匪夷所思的——这颗乌龙球还多亏了他。
“吁——”
“也不知道那场149-0是怎么打出来的,就这点能耐吗?”
詹姆嫌弃的放下手臂,狠狠擦着脸上的油彩,“就算那个寸头等下抓到飞贼,我也不会给他们鼓一下掌的!太逊了!”
灰色星球意兴阑珊的看了眼正被判罚球的残兵们,“还不如学校里的有看头!就这也叫世界杯?”
最终叙利亚队完胜了马达加斯加队。
即使被所有人都不看好的寸头,找到了藏在敌方旗帜下的金色飞贼,也没能挽救一边倒的颓势。
似乎不满足这场期盼了四年的世界杯,就这么落幕,从靠近草坪的看台开始:
身着落伍的麻瓜装束的球迷们,纷纷举起手中的伪装管,五彩斑斓的乐器并没有发出悦耳的声音,反倒从细管里喷出了烟雾。
红的、橙的、蓝的……仿若调色盘似的彩色浓雾,逐渐包裹了整座体育场。
靠近主席台落座的观众们,能清晰地看到他们的国际巫师魁地奇委员会主管,青一阵白一阵的脸色。
这一刻好像谁赢得比赛都无关紧要了,球迷们自发的挥动着手里的伪装管。
他们最亲密的‘战友’,也了解到主人的心意,变回原本魔杖的样子。
埃拉纳好笑的看着身边的姑娘,像出笼的鸟一样把魔杖挥得嗖嗖作响,还指挥着吃剩的碎渣,漂浮到那位快步下楼的主管的头顶。
你当然不能指望一个魔咒课年年低空飞过的爆破天才,能完美的施展出一个远距离咒语。
凭空浮起的点心渣和碎果皮,不负众望的在他脑袋顶炸开了,本就不多的头发这下是彻底没救了。
“你看他呀,哈哈活该!让巫师丢开魔杖,这跟让士兵扔掉枪/杆有什么区别?都是不想人好过!”
利诺比利转着魔杖,转过身想让被她挡住的女孩看看她的杰作,却在埃拉纳探头时叫了她一声。
“你脸上沾了东西,特别大一块儿!别动啊,我给你弄下来!”
埃拉纳不明所以的仰着脸,看着高出一截的利诺比利,由衷希望她别再长了,或者暂时停一停。
要不她俩差的那点个头,会永远保持下去。
高马尾姑娘坏心的把她鼻尖上的沾到的颜料绕圈加重,又往脸颊两边补了几道线。
“好了,这回干净了!”
利诺比利没有半点心虚的拍了拍埃拉纳的肩膀,对自己一手打造的甜美小猫造型很满意。
“和斯卡蒂(布偶猫)一样了。”
潘多拉觉得没什么比她养的宠物更贴切了,虽然这可能会冒犯到她。
但潘多拉认为她不会像那个高年级学姐一样,误会自己的意思。
埃拉纳的确没在意,因为她正忙着修理,糟改她的坏姑娘。
利诺比利使坏的时候,大概忘记了镜面托盘会反光。
埃拉纳在选走上边的伴手礼时,从空缺的地方刚好照到了自己被涂花的脸。
“你完了!利诺比利!今天要是不给你脸上画个金色飞贼,我跟你姓!”
两个姑娘在宽敞的座位间打闹,身形矫健的找球手完全发挥了优势,三两下踩着坐凳遛着埃拉纳。
“来啊,别光动嘴——能抓到我再说吧!”
埃拉纳觉得她才是只猎隼,把自己玩的团团转,“有本事你下学期别坐我旁边!尤其是魔咒课!你停那儿别动!”
“我看上去很傻吗?”
利诺比利继续逗弄着叉腰喘气的女孩,“等到那时候再说吧!反正你肯定不会不管我的!”
这副理所当然的语气给埃拉纳气笑了,恢复点体力的小刺猬,继续追着找球手跑。
那条过道被两个姑娘上上下下的踩过好几遍,却始终没越过它,去到别人的地盘。
看吧,赫奇帕奇还是这么守规矩。
可包厢另一头的人,却一点儿也不认为这是个多美好的品质。
詹姆早就揪掉了头上顶的那一圈发箍,代表马达加斯加队伍的应援物,被无情的甩在了地上。
更加蓬乱的鸟巢,一直盯着不远处那个奔跑的黄点。
看得出来被黄裙包裹的女孩,体力算不上好,没跑几个来回,就要扶着栏杆歇口气。
绯红的云朵爬上那张脸蛋,被好友戏弄画了几道胡须的女孩,每一次喘息都会连带着它们一起动,可爱极了。
詹姆有些奇怪,出门的时候明明看到头顶的太阳就烦躁,因为跟西里斯打赌输了。
谁知道连着几天的暴雨会突然放晴呢!
但现在他似乎不觉得眼前的‘太阳’恼人了。
相反,飞扬的裙角是那么的明媚而鲜活,像一株蓬勃生长的夏花,绚烂又热烈。
正当他放空思绪,无意识的追随着这朵夏花,却被一个不识相的人挡住了视线。
不过好在,那个没眼力见的男人,腿脚还算利索,只挡住了一小会儿。
事实上,詹姆连他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清楚,那根本不重要不是吗?
但他身边坐着的西里斯却一直盯着那个人的后背,直到男人的裤脚被挡板完全遮盖。
西里斯在这个神出鬼没的老男人身上,瞧出来跟老宅里的邪恶破烂们,不相上下的死气。
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