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里斯深深的吸了口气,努力忽略掉旁边那个碍眼的黑影,“特纳,医疗翼里除了詹姆和刚送来的那个拉文克劳,还有一个躺了快两个月的人——”
“布什小姐大概是霍格沃茨校史上最清闲的学生会长了,什么都不用管……当然,她想管也管不了。”
“你是什么意思?”
埃拉纳和利诺比利她们一起看过阿沙西娅几次,她还是维持着在礼堂倒地时的姿势,五官纠结而狰狞、手臂弯折高举着。
教授们尝试过很多种方法,试图让她清醒过来,但都无济于事。
以他和波特两人的风评,实在很难不让埃拉纳往其他的地方想。
琥珀酒里翻涌的警惕更加凌厉,埃拉纳也动了动手腕。
如果他敢拿阿沙西娅威胁他们,她不介意也让他尝尝孤军奋战的滋味。
“别误会,我没想把她怎么样,我也没有恶意——”
西里斯摊了摊手,露出了那片他攥在手心的碎玻璃。
由于刚才的力道,掌心被割破了点皮,他也没在意。
见特纳看过来,西里斯也把手递过去,充分让她看清楚。
但另一只空闲的手却时刻捏着袖口,看在詹姆的份上,他愿意对特纳释放友好。
可不代表他真能无视一旁的鼻涕精,只会躲在女孩身后的跟屁虫。
如果不是顾忌着特纳,他会让他知道,无论詹姆和他哪一个出手,都能把他揍的屁滚尿流,就在他的蛇洞面前。
“布莱克先生是又想当一回救世主了吗?救整个城堡的人于水火?”
“你就不想查出来造成这一系列事的凶手是谁?还布什小姐一个公道吗?”
埃拉纳从那片碎玻璃和它造成的细小伤口上收回眼神,直视着对面的男生,
“那就请布莱克先生把态度放尊重一点,”
她下移了视线,盯紧他那只纹样考究的袖口,“如果你还打算从我这里得到讯息。”
灰色星球动了动,瞥了斯内普一眼就吝啬的收回了眼神,“我可以不动他,前提是你要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我需要你让吗?布莱克?不敢单打独斗的好像一直都是你们。怎么离了波特,就失魂落魄的到处求人了?”
还不等埃拉纳说什么,西弗勒斯就按捺不住的讥讽道。
紧握魔杖的手臂绷得更紧了,他才不需要一个卑劣小人‘让’他。
“别蹬鼻子上脸鼻涕精——”
“我还有乐队训练,不想再耽误时间。”
埃拉纳警告地眯了眯眼,“有什么话就尽快问吧。”
灰色星球在他们两个身上停留了一会,果断看向没那么恼人的琥珀酒,
“被抬进医疗翼的男级长,叫什么斯特的。我听人说,他是喝了杯酒之后,才突然跳起来的,还是当着你的面——”
“斯沃特,他的确是当着我和莉莉的面,把那杯红酒全喝了。这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不用雅痞洒脱的男生回复,埃拉纳直接补上了答案,“你是怀疑有人在酒里动手脚?”
西里斯刚要点头肯定,就听面前的女孩反驳道:“全校师生的餐点都是由家养小精灵们供应的,这期间没有人插手。”
“就算是有人想要对学生们不利,也是没有机会的。”
西里斯想起刚入学时,她闹出来的动静,再结合她话里话外对家养小精灵维护的态度。
他理所当然的认为是她被赶出来的时候,没有跟这帮丑陋的生物打过交道。
“你大概还不清楚它们是什么德行,只要主人发话,就算要它们砍下自己的脑袋,它们也会照办的。”
“上一个对他们态度恶劣的,已经躺在医疗翼了,布莱克先生也要效仿吗?”
埃拉纳绷紧了唇角,一双琥珀酒燃烧的更烈了,
“家养小精灵们世世代代为这座城堡服务,不可能违背现任校长的意愿去伤害谁,更不会对任何一名学生下手!”
西里斯看着她正义凛然的为一群低等精灵发声,心中却只有好笑。
顺便再次感叹了把好兄弟的审美。
当然她的外表是毋庸置疑的,可惜特纳总把‘善良’用到不该用的地方。
从阴险的鼻涕精再到神经兮兮的家养小精灵。
西里斯真不明白她这种滥好人的思想,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这算是赫奇帕奇式的愚钝?小姐,不是所有东西都会按照你认定的‘事实’发展的。”
“那你呢?格兰芬多式的偏激吗?”
刺猬姑娘再次竖起浑身尖刺,一针见血:“你只相信自己认为正确的,再把自己的判断强加给别人。”
“听不进别人的意见和看法,一意孤行。”
埃拉纳望进了那双带着懒散的眼睛,“我送给布莱克先生一句话,妄想,是人类所有烦恼的母亲。”
西里斯皱了皱眉,他又一次开始为詹姆担忧了,他可搞不定她。
不过,现在还不是替好友发愁的时候,首先要做的,是让詹姆恢复正常。
“好吧,让我们暂时抛开对各自学院的看法,特纳。这对找出凶手起不到任何作用。”
“这也是我想说的。”
埃拉纳还算友善的勾了下唇角,但交握的手臂,却曝露了她对面前人的戒备。
“第一起事件发生在万圣节前夕的晚宴上,在那之前,布什有没有异常的行为?比如收到过什么东西?”
西里斯盯紧了眼前的琥珀酒,补充道:“一双红舞鞋之类的。”
好不容易恢复平静的眼眸,如他所想的泛起了皱褶,“那就是收到了?”
“不是她。”
埃拉纳否定了他的猜测,却又给出了个意想不到的答案,“是我。”
“有人把礼物盒搁到我们宿舍里,我们都以为是谁送错了——”
一直冷眼旁观的西弗勒斯闻言看向她,她没跟自己和莉莉说过这件事。
耳边的狗叫还在继续,“我们宿舍也被人放过,收件人是詹姆。”
“也就是说凶手一开始选中的目标是你,所以给你寄了东西。”
西里斯原本有些散漫的息着的腿也站得笔直,皮鞋在地上磕出了细响。
“这么有仪式感……”灰色星球动了动,“你是怎么避开的?或者说你那天有看到布什做了什么吗?”
埃拉纳越想越觉得心惊,如果真是这样,那阿沙西娅是在替自己受罪。
不管出于什么,她都想赶紧揪出凶手,让阿沙西娅清醒过来。
她在霍格沃茨的最后一年,不应该这样被虚度过。
但原谅她真的没有相机般可靠的记忆力。
对于万圣晚宴,乐队的演出都不如阿沙西娅突如其来的那支舞来得震撼。
长桌上的座次排位,甚至是一年才会换新一次的菜式,她都记不清了。
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特琳萨强烈推荐她喝的、那袋血浆样式的混合蔬菜汁。
等等,所以是她恰巧错过了接骨木花露。
她几乎每餐饭都会搭配的饮料,只有那晚没喝。
埃拉纳神色不明的先看了眼一直注视她的西弗勒斯,而后艰难的吐出个单词,“接骨木花露。”
很显然并不是谁都知道她的口味,西里斯不解的询问,“什么?”
“我基本上每天都会随餐喝,只有那天,我换了别的。”
“能这么了解每个人的喜好的,除了有心观察,就只有负责制作这些的家养小精灵们了。”
西里斯默默记住了这个拗口的饮料,准备等詹姆醒过来第一时间告诉他。
“特纳小姐现在还认为那帮小精灵是无辜的吗?”
“能命令他们做事的不只有现任校长,学校里其他的教授也同样可以——”
如果不是看出了她眼里的自责,西弗勒斯才懒得掺和进来。
对他来说,今年相比前两年要安生太多了。
城堡里难得有这么消停的时候,他巴不得波特躺到毕业。
但很显然,埃拉纳骨子里那点赫奇帕奇的天性作祟。
因为她一时的变故,导致有人错害了那名女学生会长的事情,轻易不会被揭过去。
西弗勒斯给了快被愧疚淹没的小獾一条思路,“有教职人员指使它们给学生下毒,不管是正面命令,还是跟去年穆恩对你们做的事一样。”
他的猜想总比要埃拉纳相信,是小精灵蓄意要害他们更好接受一些。
埃拉纳拎着坩埚提环的手紧了紧,“那个人的目的是什么?在学校里干出这样恶毒的事!”
“之前闹得城堡不太平的那两位,挑选的目标都还算有针对性。”
西里斯从始至终都对着面前的姑娘说话,至于鼻涕精,不在人的范畴。
“一个选中的都是那些不显眼的、在群体里落单的人;穆恩嘛,大概是自己没有张好看的脸蛋,所以就报复在你们身上——专挑漂亮姑娘。”
“今年中招的,反倒是没什么相同点了。男女都有,目前来看,也不分学院……除了,斯莱特林还没出现。”
“哼,说不定下一个就是你,鼻涕精!”
埃拉纳高声打断了对面男生恶劣的招惹,眉头紧锁,
“这几次发作都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下毒的人就不怕事情闹大了,更不利于他继续下去吗?”
“还是说他就是想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这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特纳小姐。”
一道和蔼却透着疲倦的女声,叫停了埃拉纳的思绪。
“斯普劳特教授,您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们拜托我培植的紫花地丁和栀子,都已经催熟成功了,到了可以摘取的时候了——哦,斯内普先生,还有布莱克先生。”
一向亲切乐观的女巫,脸上是从没有过的疲倦。
显然一次次尝试救治医疗翼里的孩子,却不见成效的结果,深深折磨着这位慈爱的院长。
“您看上去很累了,教授。”
埃拉纳望见斯普劳特教授强撑出来的微笑,更加心疼,“我来帮您,您去休息会儿吧。”
“哦孩子,别担心我!你们乐队的事还忙不过来呢——”
“本来就是我们给您添的麻烦……大家都定好下一次的选曲了,只差练习——她们早就已经可以独立训练了。”
埃拉纳对上那双皱纹都透着温厚的眼睛,笑得更加甜美。
她们的院长总是最疼她们的。
“那我先走了,西弗勒斯。”
她先和身旁的西弗勒斯告别,而后看向对面的布莱克,“布莱克先生,再见。”
“和你聊天很愉快,特纳小姐。”
得到了雅痞男生的回应,却在经过他时,埃拉纳感觉手里被塞进来什么东西。
不规整的形状被一块触感柔软的布料包着,她一时间猜不到那是什么。
直到斯普劳特教授和她来到温室,要换上龙皮手套的时候,埃拉纳才打开了被人粗略一包的手帕。
是那块残余着酒液的碎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