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阴暗的走廊,并没有因为一大一小两位赫奇帕奇的离去,而重归静谧。
反倒让本来就互相看不顺眼的两个男生,有了针锋相对的机会。
“我不介意送你去跟你的死党作伴,布莱克。”
漆黑繁复的魔杖柄被牢牢攥在手心,西弗勒斯冷嗤一声,“这种时候才更能体现你们之间可笑的‘兄弟情’不是吗?”
“形影不离的两头蠢狮子,少了谁另一个都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的求人……”
西里斯也不用再顾忌什么,抽出袖口里蠢蠢欲动的魔杖,“你的守护神不在,还敢这么猖狂啊鼻涕精!”
“我可真佩服特纳的忍耐力,都知道赫奇帕奇的迟钝,可没想到她能迟钝成这样——”
“忍受你身上的臭味这么久,要是我半分钟就受够了!教授们不都说她成绩不错吗?怎么就没想过给你来个彻底的清理一新呢?”
纯黑的杖尖已经冒出了红光,在吐出某个恶咒前,薄唇先扭动着上扬了下,
“你最好祈祷来之前,有告诉过跟班你的去向,不然这里可不会有人发善心把你抬去医疗翼——更加没有帮你逃跑作掩护的人了……”
“而你也很快就会和波特作伴,他大概会喜极而泣吧?真不幸,医疗翼现在的床位有些紧俏,你们只能遥遥相望了。”
“Impedimenta(障碍重重)”
“Reducto(粉身碎骨)”
整座城堡里最端庄持重的画像们,全都维持不住平时的仪态,纷纷窜到石墙的最远处,生怕被不长眼的魔咒波及到。
从西里斯魔杖里射出的咒语,根本没蹭到死敌半点,倒把他脚边的砖地豁开了几道口子。
“当啷——”
嵌置火把的黑色金属也在一道紧挨的魔咒下,碎得七零八落,从石墙上掉下来。
“Protego(盔甲护身)”
好在这场‘战争’并没有持续太久,从楼梯上下来的斯拉格霍恩教授打断了两个男生的‘交流,也拯救了墙壁左右两排无辜的画像。
“布莱克先生,还有斯内普先生,”
他先是复杂地看了眼地面上的狼藉,接着踏过那几道新鲜的裂口,抬了下手臂,“Reparo(恢复如初)”
零碎的黑色金属块瞬间腾空,又顺着魔力的走向,一片片拼凑成了完整的样子。
滚落在地的火把,也被人重新挂上石墙,万幸没有酿成火灾。
斯拉格霍恩教授头疼的看着他们两个,“我能理解你们这个年纪正处于精力旺盛的时候,最近发生的事也让你们烦躁了不少。”
“尤其是布莱克先生,我们都清楚你和波特先生的感情深厚,你在一旁看着只会更难受……”
“但,这种性质的‘切磋’已经超出了友好的范围,甚至还有可能伤到你们自己——”
斯拉格霍恩教授分别看了眼仍怒瞪对方的两个男生,“虽然我不赞同拿学院分作为评判学生的标准,但不得不承认它对约束你们的行为还是有用处的。”
“很不幸,布莱克先生。格兰芬多将因为你失去十分,还有斯内普先生。”
那双精明的眼睛上,没架着得意门生送给他的金丝镜框,“我不得不为自己的学院扣上十分,并且你为自己赢得了一周的劳动服务,地点在二楼的医疗翼。”
“我想对于那里,你应该已经熟门熟路了?庞弗雷女士最近忙得焦头烂额,会需要你的帮助的。”
“至于布莱克先生,”斯拉格霍恩教授看向神色桀骜的英俊男生,“我会和麦格教授说明情况,相信她会给你安排最合适你的任务。”
“你和雷古勒斯……如果撇开相貌,真的很难让人相信你们会是亲兄弟。”
斯拉格霍恩始终没按下过,把另一位布莱克先生收入囊中的想法,“你们是兄弟,那应该听他说起过我的俱乐部?”
“如果你愿意的话,它随时为你敞开。那里除了能让你们两个联络感情,还能结识到不少同道,你可以认真考虑一下……”
“哦,差点忘了,布莱克先生在去礼堂用晚餐前,最好先回趟格兰芬多塔楼,你的朋友们在满城堡找你。”
“当然我说的不是波特先生。是卢平先生和佩迪鲁先生,他们应该也是你的朋友吧?别让他们担心——”
慧眼独具的老教授又向人抛出了橄榄枝,嘴角噙着的和蔼,即使没得到满意的回复,也没有立刻收敛。
“至于斯内普先生,公共休息室的口令应该还没忘记吧?”
西弗勒斯脸上却没有半点被冷落的难堪,因为他清楚地知道什么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不是什么哗众取宠的俱乐部,而是力量。
拥有对付这种丑陋不公的力量,不会再被人看低羞辱的力量。
“异端。”
一条湿滑黏腻的巨蟒蜿蜒着盘踞,快速扭曲成了拱门的形状。
随着黑色袍角隐没在门洞里,那条骇人的巨蟒也重新变回了石墙顶部,一个不起眼的纹样。
大概是他脚上穿的皮鞋真的该淘汰了,发不出像其他人那种昂贵的回荡声。
导致了三两靠坐在皮质沙发上的高年级,根本没发现地盘上突然冒出来个人。
当然也可能是他们讨论的太专注了,丝毫不关心超出话题外的东西。
因此也没有避开他们一向瞧不起的混血,“长得漂亮的又不只有那一个,难不成你还真打算跟个泥巴种谈恋爱?”
“跟她接触的时候,不会嫌脏吗?”
西弗勒斯在考虑给自己施个幻身咒,他可没兴趣跟这帮纨绔的纯血少爷混在一起。
他们出生就躺在金加隆上,却成天浑浑噩噩的不学无术,满脑子只有享受和姑娘。
如果他这个时候从他们面前走过去,说不定他们还会说他偷听。
对于两年后才要学到的幻身咒,西弗勒斯施展的还不熟练,但瞒过他们足够用了。
西弗勒斯转动了手腕,施了个不怎么成功的幻身咒,因为他的左手臂还曝露在空气里。
他拧着眉又补上了一道咒语,他确信他们学院的幽灵发现了他。
但低空飘过的血人巴罗却没有拆穿他,只是带着一贯低沉的气压巡视它的领地。
正当西弗勒斯走过那架顶端摆着蛇骨和骷髅头的幽绿色壁炉,准备进入左甬道时,一道声音却让他停下了脚步。
“我看,加里克的妹妹就很好啊!赫奇帕奇之花,照这趋势来看,说她是霍格沃茨首屈一指的美人也不为过。”
如果说之前他们讨论的是谁还不明确,这下就是点名道姓了。
“魔力天赋也还不错,更别说她身体里还流着一半干净的血。”
“可惜啊,那么娇嫩的花苞却长了张利嘴。不过换个角度想,在某些时候的叫喊,她的嗓音一定格外动人——”
藏在隐晦话语间露骨的侵犯,让斯内普黑沉了脸色。
他回身看向坐在风暴中心的、埃拉纳名义上的兄长———灰发男生仿佛事不关己的品鉴着红茶,就好像那帮人谈论的不是曾经一起生活过的妹妹一样。
让人恶心的声音还在继续,像是特意说给谁听似的,谄媚十足,
“特拉弗斯小姐浑身上下哪一点不是透着用金加隆堆起来的傲气,只有纯血家族才有养出这种气派的资本。”
“跟那些低贱的泥巴种有本质区别。”
小特拉弗斯嘴角勾着意味不明的笑,“你上个月不是才跟个泥巴种打得火热吗?嘶——叫什么来着?”
“你放心,我和她们最多就是玩玩而已,但对特拉弗斯小姐可是认真的!”
莫里斯·卡罗将手里玩腻的银制羽毛笔丢进敞口的墨水瓶,眼里全是势在必得。
小特拉弗斯玩味的瞥了他一眼,“她让我父亲头疼的不是一星半点,你要是有这个本事能把她拽回正轨,我家倒还要感谢你。”
“像这种童年缺少关爱的女孩,只要稍微用点手段,她们就会迫不及待地送上门,求着你给她爱和庇护。”
卡罗完全没注意到加里克沉下来的脸色,得意洋洋的传授着经验。
这个蠢货,用不着他来提醒,她是被他们家赶出去的。
谁能预料到从小没展现出半点魔法天赋的人,能有今天呢?
事实上,连加里克都想不到有一天父亲会这么看重一个人,甚至超过了对他……
可那又怎么样呢?
就算她再受追捧和重视,还不是身上流着一半肮脏的血!
再用她的婚姻,来巩固他的家族。
幸好,从她那低贱的麻瓜母亲身上扒下来的勾引人的手段,和那副实在迷惑人的皮相——他们并不发愁她会没人要。
多的是上赶着的未来家主们为她抢破头,就比如眼前这个看不懂脸色的卡罗。
致力于证明自己经验的男生,还在喋喋不休,“你忘了去年那个斯万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出来的洋相了吗?”
单独坐在扶手椅上的布兰特,脸色也不大好看,又碍于因为搭上他的双胞胎妹妹,才挤进他们的小团体。
他只能硬生生吞下这个哑巴亏,还得勉强维持着笑意,不让人察觉到情绪。
“总之你可以放心的把你妹妹交给我——只要你不反对,拿下她是迟早的事情!”
莫里斯用指腹摸了摸下唇,兴味十足,“等到时候,一定得施个声音洪亮才行……最好传遍整个庄园——才不辜负那把好嗓子。”
他还准备跟大伙分享新琢磨出来的告白手段,却发现自己舌头粘在上腭上,怎么也弄不下来。
“呲呲——啧”
不仅是说不出话,喘气声音大了,还会发出惹人发笑的响舌。
“真见鬼!要让我知道是谁害我出丑——”
持续了十几分钟的洋相,总算被他的便宜妹夫硬灌下去的一杯清水给解除了。
但莫里斯可没有感谢他的意思,相反他怀疑就是布兰特搞得手脚,因为他刚才揭了他的老底。
然而更见鬼的事还在后头。
“你们听说了吗?斯莱特林那对双胞胎,男的那个——把自己弄到树上去了,还倒吊着,跟蝙蝠似的。”
特琳萨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任何能帮她逃开这沓画满星象图的羊皮纸的消息,这种时候都像棵救命稻草。
“这怪事真是一件接着一件,红舞鞋的事还没解决,又来个新的——”
高马尾姑娘也看着面前这摊各种药剂的调配比例犯愁,“这人也挺有意思的,有办法把自己弄上去,却弄不下来。”
“好像说他在尝试研究起源魔法,就跟桑希尔教授要咱们期末考试构建出的幻境一样……不过出了点小意外。”
瑞琪儿翻动着神奇动物图册,听见紧跟着自己的一道反驳,“他是这么解释的,可谁知道真相是什么呢?”
永远不要低估万事通小姐的敏锐度,“说不定是他给谁施恶咒,但反被自己的咒语击中了——”
“要知道斯莱特林经常会凑在一起研究黑魔法,干出什么事来都不稀奇!”
“估计又是一个被考试逼疯了的,”
利诺比利烦躁地把那堆魔药配方推到墙角,“等咱们到五年级要考O.W.Ls的时候,指不定成什么样呢!”
“诶,这是什么?”
被她蛮力推远的羊皮纸里,掉出来个粉粉嫩嫩的信封。
“我这里也有!”
特琳萨从课本里抽出一份还带着香味的信封,拿在手里甩了甩。
“收件人是……特纳小姐?是给艾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