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时候,池一洋也陪在她身边,那些修复容貌的日子应该活好过很多。
班澜遗憾,又庆幸此刻不再是一个人面对。
池一洋在医院还算克制,在有人敲门之前,已经把她塞回被子里。
班澜以为是护士来打吊针,捋起袖子,高跟鞋的声音已经落在视线之内。
眼前女人挽着中规中矩的发髻,一身砂绿羊绒大衣盖过小腿,阔腿裤下是中跟小羊皮短靴。
池一洋起身:“妈,你怎么来了?”
妈?
班澜慌忙坐直身子。
女人浅浅一笑:“你不回家,也不回我消息,我问了如白,过来送点吃的。”
涵妈从身后走来,手里拎着几个保温盒。
黄斯玫见到班澜,是有些震惊的。
她听说的女孩,应该不是这副姣好面容,今天亲眼一见,倒是松了一口气。
池一洋出事以后,她开始吃斋念佛,想尽力弥补这件池恩行间接参与犯下的大错。
恢复到这般,小姑娘应当也吃了不少苦。
看着病床上女孩,她想起自己。
当年池家费劲心思让她怀孕,怀着池一洋的时候,就开始替她筹划第二个孩子什么时候出生。
最后池家不仅没能如愿,还剥夺了她再次做母亲的权利。
她心口一紧,在病床边坐下。
目光落在班澜手臂,那道刺眼疤痕。
班澜意识到,急忙往下拉回袖子。
“恢复得还好吗?”黄斯玫尽量放缓语气。
“嗯,挺好的,谢谢您关心。”
班澜第一次见到池一洋母亲,和他父亲那种高高在上的讨厌模样差了许多,但是她仍旧不敢掉以轻心,生怕下一秒他们就要说出什么碾压自尊的恶言恶语。
“以后还是不要自己开车了。”黄斯玫招呼涵妈盛汤。
……
班澜无言,她在想是不是要把修车钱赔给池一洋。
“让池一洋给你配个司机吧,用起来安全些。”
班澜眼睛微张,嘴角发干,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池一洋接过汤,眼底有了笑意:“我是再也不敢让她开车了,要不是那天把钥匙留给她,也不至于折腾到医院来。”
他捏着勺子让班澜张嘴。
班澜尴尬地瞪他,伸手要夺碗,池一洋让开,没给她。
两人就僵持在那儿,一个不喝,一个要喂。
黄斯玫记起陪池一洋在国外疗养恢复那一年,惊讶于儿子巨大的改变。
他竟然能烧一手好菜,也经常在阳台整宿整宿不睡觉。
她痛恨自己当时没拦住池恩行,她的婚姻已经是利益交换的恶果无所谓幸福与否,但是她需要儿子振作起来。
哪怕不为池家工作,也要像模像样的活着。
她不再阻止池一洋去找寻班澜的消息,放任他去查。
心理医生说他的状态越来越好,黄斯玫知道是因为派下去的人逐渐有了新消息。
她以为儿子会要求回国,她也做好了跟丈夫斗争的准备……
但是池一洋选择留在国外念书。
她知道是因为愧疚,他只需要知道班澜过得好,并非再去介入她的生活。
也可能是还没准备好,他要用更加强势的姿态回去。
现在看来,池一洋已经掌握池家命脉。
他准备好了。
黄斯玫此刻比池恩行更害怕池一洋知道过往的细枝末节。
她需要一个能在关键时刻劝住池一洋的人,这个人能让池一洋不把池家房顶掀了,不让他们父子反目成仇,不给竞争者有机可趁抢了池家在商场的势头。
她要考虑的实在太多,就总是堪堪背离了她的初心。
黄斯玫清楚,这个人就在眼前,班澜就是不二选择。
她起身叮嘱班澜好好休息,又吩咐涵妈每天来送汤,要忌嘴,忌油腻,每天记得准备水果,送来的东西都要避免发物。
涵妈笑着回好,她记下了,晚上回去就开始备料。
黄斯玫点头,弯腰温柔地轻拍班澜因为紧张而交叠不松的手背,语气柔柔地说她先回去了。
班澜要送被她拦住,她看着比同龄母亲年轻许多,笑起来眼角细纹都很少。
池一洋笑着目送他妈出去。
“你怎么不去送送你妈啊,快点啊。”班澜推他。
“不去,去了又要跟我说别的事,烦。”他坐在床边又举起勺子。
“来,喝汤,不烫了。”
“我自己喝。”班澜拒绝。
池一洋眉梢一挑,眼看着把勺子递到自己嘴边。
“不想用勺子是吧,要我用嘴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