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文德登时乐得大笑,竟是随手摸了一枚约摸一两重、做工极其精细的小银鱼递给玥娘,“玥娘今日来得巧,这小物便拿去耍吧。”
云氏脸色一变,敢要推拒,瑛娘却先替玥娘接了下来。
“章叔客气。玥娘,还不快谢谢章叔?”
玥娘看了看云氏,又看了看瑛娘和章文德,终是笑弯了眼,接过小银鱼,甜甜地道了声谢。
“这就对了!我视瑛娘如本家侄女儿,汪家嫂子实在无需与我太过客气。且这一年来,你们一家为我东家带来的盈收就占了我这铺子盈利的一多半,我还盼着往后能与你们合作更密切才好。”
章文德所言不差。
香露利高,除开最初所售七十九瓶槐花香露,余下的香露皆以金计,全部售往府城,叫章文德东家足足赚了四百三十六两金并四百九十三两银。
时下一金可兑二十一两银,也就是说仅香露一项,章文德东家就挣了近万两银。
除了此项,颜料外售受欢迎程度也不遑多让,瑛娘第一年拢共交付二千三百扣,商队以双倍价格售出,得利足足二千零六十两,虽比不得香露,却也算得一项暴利盈收。
此外,为徐氏代销的茶枯皂也叫商队全拉去了江南之地,五千枚皂本金四十五两,售出即得二百二十几两。
三项合利近一万二千两银,章文德算首功,得了东家赏银二百两。
需知章文德月银不过二十两银,这一轮赏就抵他近两年的工钱,再见瑛娘,他如何能把持心态平稳?
也就前头帮忙引荐汪文、汪武时铺中年账未能清算好,不然过年时好歹得备上一桌好酒好菜招待瑛娘才算得体。
章文德越看瑛娘越亲,顾不得她双亲在场,便与她攀谈起来,“瑛娘却是几月未入城来,家里头可是琢磨出什么新鲜儿了?”
瑛娘两手一摊,“打从过完年起便忙活到现在,便是两个哥哥都来不及关心,好歹把四色颜料给备齐了,不然今日可得叫章叔空等了。”
“是了!是了!春日里事多,你又得了几亩地,是该忙活起来。”
昨年地契加印,瑛娘可没背着章文德,听他说破也只笑笑了事,转言道:“今日我爹也算来认了门了,七月底白玉堂便由我爹来送,待得十月底交付桂花时,我再带点儿新鲜东西来叫章叔掌眼。”
章文德可不嫌新鲜多,闻言一抚掌,连道三声“好”,转眼又见刚搬完货的汪点柱面红耳赤,当即一揖,与他客气道:“叫汪老哥受累了,咱们只当兄弟往来,下回可别再这般客气了。”
汪点柱连连摆手,支支吾吾,却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客套话来。
在场倒是没人嫌弃他这副样子,客气过,章文德便支使伙计取来了早就备好的银箱子,“一百两元宝十锭,五十两五锭,另有十九两零碎,瑛娘点个数?”
银箱子重得坠手,瑛娘只开箱看了一眼便转手交给汪点柱抱住,“今日便不多打扰章叔了,还请与我十斤石灰、五斤白善土、十斤白矾、十坛山茶油,一会儿去别地儿采买过还得往家赶。”
“成。”
瑛娘需用之物合计十两银并五百文,章文德懒得与她清算,便只收了十两,只叫她也无需算得那般清楚。
“近来铺子里上了些新糖,你拿些回去甜嘴。”
如此让利瑛娘自然不会多推脱,笑着接过油包,谢过章文德才带着汪点柱、云氏与玥娘出了铺子。
汪点柱抱得住箩筐,再抱银箱子却止不住双臂颤抖,云氏怕他把银子抖落到地上去,搀了他一把,只待上了骡车便夺过银箱子交回与瑛娘。
“箱子收好,大柱赶紧赶车去三弟的铺子。”
瑛娘还需去坊市送香露与戴娘子,云氏却不放心整车带着银箱子过市,只把汪点柱赶去三房的面铺子里帮忙,才拉着瑛娘去了后院,好叫她背开人眼将银箱子收起来。
瑛娘本就要送口脂与方氏,依言便借口避开今日恰好闲在铺子里的方氏,收了银箱子,却又从随身的钱袋子里摸出一把碎银递给云氏。
“今日便多买些布,给娘、爹和妹妹也各做两身新衣。”
云氏张口要拒绝,却见瑛娘昨年才制的新衣此时上身竟有些不合体了,心头一软,便接过了银钱,嗔道:“哪需用恁多钱?难道你是想穿丝绢的衣裳不成?”
“真叫娘看准了!夏日穿丝绢更凉爽,得做四身才够换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