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经,我永远都是在你这边的。”她眸中闪着奇异的光,“只要你愿意,我们一同负那谋逆之罪。至此,我们便被栓在一根绳上了。你不必再试探和怀疑我,让我们被罪孽绑在一起吧。”
这话太震撼人心,沈从经僵了一会身子,突然起身挣脱了她。
她背过身,像是看了一眼窗外:“我该去赴宴了。”
说罢,她便匆匆向屋外走去。走至大门口时,又驻足了一会,慢慢平复着心跳。
这时,一个人影从屋里冲出来。薛茜桃跑到她身前,捉了她的衣袖,略微有些喘气。
她看着她,心又跳起来。
“从经,现在外头还冷着呢。”薛茜桃一面说,一面解了身上的裘衣,系到她身上。
她没有阻拦。随着她的动作,身上多了层白裘,像是被白蟒缠住了。
沈从经低声说:“多谢你……茜桃。”
身前人明显一愣。趁着这个空隙,她落荒而逃般地、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一连快步走出数里,才逐渐放缓了步伐。明明已经看不到家门了,但她还是回了头,留恋了一会。
走过这条街,前面便是庆元富人们的燕集之所。亭台楼阁、精致商铺入眼琳琅满目。一家之宅,所占地段竟去了两边大半条的街坊。无论外头是如何的贫瘠慌乱,这里是永远安稳而温暖的春日,仿若一个绫罗绸缎与金玉花香堆叠起来的外壳。
她走到宴请的酒楼前,旁边驻着一乘马车,里面并无人影。沈从经盯了许久,认出这是那日赶集时见过的。
條而,前来接应的侍人看见她,连忙出声招呼:“沈大人!”
她回过神,跟着侍人上楼入座。
宴席之座已大多有人,众人和颜交谈、气氛松和,但千百种余光皆刺向还空余的上座。金酒盏、白玉盘、象牙筷,沈从经观察着这些上等阿物儿,惊奇地发现席间竟无酒水,酒盏中盛的是花茶。
旁边一人似乎看出她的疑惑,笑道:“这位贵人似乎不爱饮酒,曾经有人花大功夫宴请,但贵人见席间有酒,不悦至极,直接甩袖而出、摔门而去。听说嗜好也变得快,有时是奶圆子、不出一月便变成桂花浆,这回主家好不容易打听出其近来喜好花茶。”
另一人也叹道:“说来真好笑,上酒楼、吃花茶。贵人喜欢喝什么,咱们都得陪着啊!”
沈从经咂了口茶,捉摸出几分甘甜滋味。花茶总比酒水来得好,她之前最厌烦的,便是宴席之上的劝酒习俗。
兀地,席间的交谈声弱了许多。随着脚步声临近,她也把目光放在了珠帘上,暗想这个居于上座的贵人是什么模样。
她联系此前经验,认定其是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
一只嫩生的手臂掀开了珠帘,众人定睛,见得一位年轻女使前来通报:“薛娘子到了。”
薛……薛!
沈从经被这个“薛”字惊得一激灵,旁人见她异状,以为她是被“娘子”二字给惊骇住,又小声道:
“你不知道吗?咱们这位贵人,是个女子,正是那有名薛氏产业的掌舵人啊。”
说话间,一个女人走进来,缓缓落于上座。她约莫三十上下,身量高挑。
众商人屏息,目光指向或横或斜,皆在她一人身上。随即炸开了锅般,俱举高茶水,争相上前:“薛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