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插中的那条大黑鱼切下鱼头鱼尾做汤,放一把咸菜,待汤滚开加一把粉皮,也是绝美。鱼肉段切块,腌制后入油锅炸,再调糖醋汁翻炒一下做成糖醋熏鱼。
两只老母鸡炖鸡汤,只加一小把香菇,就非常香了。
香干炒蒜叶,干香干香的。
蚕豆用葱炒。
咸肉笋干加百叶结炖烧,咸香味的腌笃鲜。
孟枇杷又尝试着炒了青红椒土豆丝,因没有鲜肉,就加了一点火腿丝进去,红黄青三色,光看就是上佳。
另外土豆切成块,她想了想,就直接放入了鸡汤中。
一个时辰后,土豆香菇鸡汤、糖醋熏鱼、蒜叶炒香干、葱烧蚕豆、腌笃鲜、青红椒土豆丝、鱼头粉皮咸菜汤就做好了。
六菜一汤,每个菜的份量都挺足。
孟枇杷刚打开门,守在门口的净尘就一声高喊,“开饭啦!”
随着这一道脆脆童音,不知从哪个禅房涌出来好些女尼,还有十多个才三四岁、五六岁的幼童,都穿着缁衣,摇摇摆摆象小鸭子般跑进一旁的膳堂。
明慈大师笑眯眯走进东厨,先朝案台上热腾腾的饭菜查看一圈,“善哉,善哉!孟施主辛苦了!请问孟施主,那西洋土豆做的菜是哪个?”
孟枇杷指给她看,“这是切丝炒的,还有这个切成块放在鸡汤里了。”
“善哉,善哉。”明慈大师笑容更甚,“我寺共有十三个女童,年岁尚小,被父母遗弃在我们庵堂,跟着一直茹素,也只有孟枇杷施主过来,才能让她们尝上一口好的,可怜哪。”
“明慈大师仁慈。”孟枇杷真心称赞。
“庵里都是苦命人,让她们吃顿好的,也能好好活下去。”
孟枇杷双手合十,再行一礼。
“对了,孟施主可有给孟雨施主留些饭菜,她在月子里,多舀些鸡汤,还有鱼汤什么的,容易下奶喂养婴儿。”
“我留了这碗鲫鱼咸肉豌豆苗给孟雨了,还舀了些鸡汤,再给她蒸个鸡蛋羹尽够了。”
“那这个土豆丝也给她留一些尝尝。”
明慈大师拿过筷子,拨了一碟子放到一边,“你跟她们一道吃,吃了再下山吧。”
女尼们端过饭菜,聚到膳堂一起欢欢喜喜吃了,吃的时候没人说话,只有筷子撞击碗碟的叮叮声。
孟枇杷偷偷走到门边瞧一眼,只见那些年长的女尼一人一个,照顾着年幼女童,场面安静而又温情。坐在案首的主持明慈大师,动作不紧不慢,目光沉静中带着一丝笑意,就连脸颊上的那道长疤仿佛都变成了一株红梅,在膳堂深处显出艳艳的红来。
魏尚文在东岩山上绕一圈,拎回了一只灰色野兔。
他把野兔腿脚用草藤绑了,又跑到一边找山泉水洗了手,笑道:“林子里还有野鸡呢,下次做个弹弓,真没想到在这小山包上也有野兔可抓。”
“东岩山虽不高,可草木繁盛,野鸡野兔不少呢。”孟枇杷把食盒内的饭菜拿出来,一一摆在庵门外的一个小石桌上,“我跟孟雨她们都吃过了,这是留给你的。”
魏尚文在桌前坐下,扫一眼却是惊了,“咦,有土豆,这可是稀罕玩意,说是西洋传过来的,现在还在南方试种,这里这么快就有了?”
孟枇杷给他留的是一盘子香干炒蒜叶、一碗鱼尾咸菜粉皮汤,再一小碟青红椒炒西洋土豆。
“你竟然认得这西洋土豆蛋!不知谁送到庵里来的,我们这里水路通南北,许是南方一种出来就递送过来了。你以前吃过?那你快尝尝味道正不正,我还第一回做,也不知道做法,胡乱炒的?”
魏尚文挑了一筷土豆丝尝了,眼角微扬赞道:“不错,要是加一点点醋,想来会更好。”
孟枇杷略一琢磨,不由笑了,“嗯,下次试试。”
魏尚文不再说话,端碗吃饭。
他速度很快,却不让人觉得粗鲁,西洋土豆丝、香干蒜叶配着米饭吃完了,等咽下最后一粒米,又舀了两勺鱼汤到碗里,慢慢喝了,剩下的鱼汤却不肯再吃。
“是不是有些凉了?”她伸手摸了摸碗边,“腥味不是很大。”
他朝她很是坦率地一摇头,“差不多了。”
“那再吃块米糕吧,红豆馅的,不是很甜。”孟枇杷收了碗筷,又拿出一个小碟子,上面堆叠着几块米白色的糕点,印着梅花型,每一块做得只比铜钱稍大些,小巧玲珑,很是精致。
他捏起一块,然后把碟子推了推,“你也吃。”
等她拿起一块,他才把米糕放进嘴里,细细嚼了,“这也是你做的?”
她点头,“怎么样?我们这边喜欢做米糕,把米磨成粉蒸出来的,香甜软糯,老人小孩都很爱吃。”
“不错。”他嘴角弯起弧度,就如初夏微风轻拂。
庵门前绿树发出一阵刷刷轻响,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下来,石桌上碎金点点,一片暖融。
面前人初见时的冷厉锋锐不知何时全都隐去了,虽还红肿着脸面,却鲜嫩如枝上新芽,青翠翠的,葱茸奋发。
“再吃两块吧,多吃点伤口好得快。”她笑盈盈再把碟子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