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结束,董萍说公司对陈瑶评价不错,工作算是板上钉钉了。
周四下午,隔壁宿舍的刘洋打着哈欠跑来串门儿,说自己陷入了严重的自我怀疑,:“我定的六十天暑假考研复习计划,只完成了三分之二,还有三天暑假结束,要是连这点儿事儿我都做不好,以后还能干啥?”
刘洋是个假小子,她打算考P大中文,她父母都在是中国驻外领馆的参赞,家里条件很好,又有个已经在出国人员服务部工作的姐姐,所以选择专业大可以任性一些,但她也自有烦恼,“我才刚看两页《人间词话》,就觉得应该去背英语,但是翻开英语又不在状态,本来计划一天滚动背200个单词、消灭5篇阅读,结果单词背到50个就把前面的都忘了,昨天还跟北理工踢了场球……我算是完了”。
陈瑶原本复习计划和刘洋差不多,现在只完成了一半都不到,只因为工作已基本敲定,连提前报好的暑假考研班都送给任蕊上了,所以对复习也是有一搭没一搭。
徐来的事她至今尚未完全平复,糊里糊涂答应孟波晚上去听什么地下摇滚现场,本来实在打不起精神,但现在倒想借此机会转移一下对徐来的注意力。她已约了卞雨佳,现在看刘洋这副模样不禁善心大发,也约她同去,刘洋一口答应。
五道口一带酒吧陈瑶去的不多,孟波曾在中学鼓乐队里打鼓而且又喜欢摇滚,所以喜欢在那里混,孟波说:“爱摇滚的都是一类人,孤独的人”陈瑶让他少臭屁,有了自己还装孤独。孟波忙赔不是:“不孤独,是愤怒,愤怒的人。”陈瑶回他:“对,就是一群愤青。”
孟波很熟门熟路地给卞雨佳和刘洋介绍这个新场子,说今晚有神秘重磅乐队演出,他猜是“超载”或是“清醒”,听说这个酒吧老板跟清醒的吉他手于凯是朋友,陈瑶的摇滚启蒙老师就是孟波,她偏爱英国 “Suede”和“Oasis”那种风格,所以和他们类似的清醒乐队也符合她的口味,刘洋也比较懂摇滚,就跟孟波聊起来。这间酒吧布置跟其他此类酒吧大同小异,一个小舞台,旁边一个吧台,周围一圈卡座,不同的是,也许为了今晚的演出特地把舞台前一片桌椅搬空,将场地空了出来,搞得像迪厅一样,这样大伙儿站着听现场才更嗨。
他们在食堂吃过饭就来了,演出一般8点半以后才开始,碰上不着调的乐队,9点多开始也是有可能的,现在酒吧里人还不多,三三两两散落在吧台边或卡座里喝酒抽烟。卞雨佳个子很高,身材丰满,她穿着从动批买的廉价外贸吊带裙露着大半个胸脯一点不害臊,挑染的棕黄色头发让她更加出挑。她很大胆地满场乱看,跟同伴肆无忌惮地对她感兴趣的男人品头论足。陈瑶非常欣赏卞雨佳这种作风,但是自己却做不到,卞雨佳还曾跟陈瑶直言不讳地说,哪天要是跟孟波分了一定第一时间告诉她,她早就对孟波垂涎三尺了。
孟波对今天的组合也颇为得意,带着仨风格各异的果儿来酒吧实在太有面儿。陈瑶今天穿的也是和卞雨佳一起在动批买的衣服,外面一件藏蓝色立领中式小褂开衫,里面一件传统少数民族风格扎染蓝白相间肚兜,配着同样在地摊儿上买的蓝白红三色锚形耳环,下着低腰Lee cooper牛仔裤,露着一截光洁富有弹性的腰腹,动作大点儿还能隐约看到腰窝。在孟波看来,自己女友这种闷骚比卞雨佳那样大剌剌的性感更要命,他不愿深究的是,或许他只是觉得那样的女人自己无法掌控罢了。
随着时间渐晚,酒吧里人越来越多,8点半了,台上果然还是没有动静,孟波说:“大牌儿就这德行,没辙儿!”此时台下没有座位的观众已经哄起来了,几个留长发的乐手上台一阵捣鼓,刘洋说:“这不是清醒的人啊!”孟波脸上有点儿挂不住,说:“应该是暖场的。”
果然这是暖场乐队,名叫干将莫耶,唱了两只谁也没听过的成名曲,这时场子里有眼尖的叫道:“秋野!”孟波个子高,踮脚一看就说,“操,子曰啊!”一会儿几个精瘦的男人开始在台上弹拨拉弦,呓语般唱起来:“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刘洋很喜欢子曰,已径自往凑满人的舞台那边挤过去,刘洋身材瘦小,陈瑶让孟波陪着过去,免得她被挤坏了。
子曰又唱了两首,只听到两句天津味儿的:“像如今这样好吃好喝好穿的啊 都是你老子拼了命才挣到的”时,刘洋从人群中挤了回来,嘴里直叫:“哎呀呀,唱得我嗓子都要冒烟儿了,快给我点儿水。”陈瑶忙给她倒了杯橙汁,只见卞雨佳眼睛一亮,朝那边看去,说:“快看那边,帅哥嘿!今儿可太值了,看来以后摇滚圈儿可以多混。”陈瑶向她说的方向望去,只见孟波和徐顺、徐来还有一个高个儿男生一起朝这边走来,后面还跟着沙拉和两个容貌出众的女孩。
陈瑶一下子紧张起来,嘴里直发干,一个暑假不见,徐来瘦了很多,现在的他更像自己在亚运村小屋中照片里看到的样子,只是头发有些长,打着卷贴在脖子上,她这才注意到徐来和孟波一样都是自来卷。徐顺见了陈瑶很自然的伸手要握,陈瑶依然愣在那里,徐顺说:“操,你看我这记吃不记打的”,手又自然上扬敬了个礼,沙拉笑盈盈地对刘洋和卞雨佳做自我介绍:“我叫沙拉。”徐来也给自己和另外三人做了介绍,两女孩一个是北外的一个是P大日本留学生,男生是徐顺的朋友,本来是干摄影的,因为长得帅,直接从拍人变成被人拍了,用他的话说,这样来钱快。孟波也热热闹闹介绍了同学们,沙拉问陈瑶,:“你怎么不来玩了呢,我们都可想你啦。”陈瑶只好推说自己在准备考研。沙拉惊讶道:“孟波不是说他家帮你找好工作了吗?怎么还要考研啊?”陈瑶狠狠剜了孟波一眼,恨他四处炫耀,也怕徐来认为自己是因为这个才重回孟波身边的,陈瑶安慰自己在孟波和徐来间选择前者远比满足功利世俗需求复杂,而实际上这分明就是见利忘义的选择。
陈瑶这样想着,便暗中观察徐来,只觉得他神色如常,只是比原来更愿意说话了些,尤其是跟卞雨佳。卞雨佳自打这一票养眼的红男绿女走过来就调动了全身细胞开启调情模式,她毫不讳言地教育过陈瑶:“调情是女人的专业,必须经常练习。”她虽发现这六个人基本是两两配好对儿的,徐顺和沙拉一直腻成一个人,自己根本没戏,而北外女和模特男也打得火热,况且模特男那种浓眉大眼棱角脸也不合自己口味,只有最后一对还是夹生饭,那个日本姑娘对徐来明显比徐来对她的兴趣大,而且卞雨佳第一眼看上的本就是徐来,便不顾国际友人,尽情施展起自己所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