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密祯借口如厕出了雅间,长风安坐在耳房,听到动静起身跟了上去。
“应当只是巧合,我问了那个妓子,说是这人连着五六日都在这里吃酒。听闻他才死了亲娘,没能见上最后一面,便心里过不去,每日只来买醉。”
“死了亲娘?”崔密祯想起长风前几日说起宅子的事,蹙起眉宇,投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是,就是新置的那座宅子里,去世的那位。”
崔密祯闻言,却是哼笑一声:“当真是巧了。”
“暗卫回话,今日姑娘去商号议事,又赶着出一批针线活,下工晚了些,这才碰巧路过,遇上了。”
崔密祯净了净手,推开窗格,任夜风扑面,吹走一身的酒气。
“她就没什么话嘱咐你么?”
长风见他耳根红了些,含笑道:“姑娘虽没说什么,似乎......又怕小人说错话,叫大人误会了什么。”
“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长风闻言,安静地退下。
第二日,姚清梧罕见地有些走神,忽而嘶地一声,针尖刺破了手指。
莲花忙放下手里的活计,去取药膏来。
“姑娘今日是怎么了?”她不免多看了姚清梧几眼,只见她眼底一片乌青,不忍道:“针线伤眼睛,姑娘还是回去休息吧,算上我们几个,这些今日都能做得完。”
“能行吗?”她不在,兴许会耽误时辰。
莲花笑道:“姑娘也忒不放心了,我们几时又出过岔子。”
姚清梧的确有些眼皮发沉,如此也不利于做事,便说:“那我晚些再回来。”
“好,知道了。”
说着,她便往回走去。
昨日崔密祯未归,到底是与她置气了。
从前再如何,他也回派人来知会一声,如今一声不吭地消失了,这感觉就像有人从她心里挖走了什么,空荡荡的。
他突如其来的出现,又不言不语地消失,空留她一人在原地。
一夜未睡,她和衣倒在榻上,闭眼的一瞬,只觉得眼睛发酸发疼,有点湿润。
不多时,她便因疲惫渐渐睡去,心里想着,说不定醒过来的时候,梦就醒了。
崔密祯不来,她也不去找她。
她与杨璋说话若有什么不妥,他同人逛青楼喝花酒就有理了么。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见谁。
她的心口噗通噗通的跳着,她如今好容易适应了一个人的日子,却始终摆脱不了对他的眷恋。
她可当真是没出息的紧,若叫他直白的知道自己的心意,可不就叫人笑话死了。
连着几日她都有些夜不能寐,夜色寂寥,她坐起身来,再也睡不着。
姚清梧走到了院子里,四周看了看,寂静无人。
“我知道身边有人,能出来吗?”她对着空荡荡的院子开口道:“我有事,请你们帮忙。”
不出一会儿,她身边五步开外,落下一道人影。
“敢问姑娘,可是遇到什么难事?”
姚清梧转过头看去,那人用面纱遮着容颜,远远的瞧不真切。
“我想见他,能不能去报个信。”
暗卫抱拳一揖,应了一声,于是一个闪身,不见踪影。
乘风与长风正打发人安置院落,目下只有崔密祯的书房已打扫妥当,其余院落还要等工匠过来商议。
长风端着茶盏停在了门槛外,听见暗卫的话愣了愣,沉默了一会儿,道:“知道了,回去让春柳替你,暂且不要出现在姚姑娘跟前。”
暗卫被人察觉是大忌,虽说姚姑娘并不是外人,但于他而言,却要慎之再慎。
他将暗卫递过来的消息,告诉了崔密祯。
崔密祯一瞬的异样,高兴之余,却也有些疑惑。
“我让石斛回营里,叫春柳先替上,”长风微微蹙眉,道:“姚姑娘原就是一等一的聪慧,想来也不是石斛出了什么差错。”
他应了一声,又吩咐道;“西南面那个院子,想法子先收拾出来。”
“至于石斛,”他蹙了蹙眉宇,道:“让乘风给点教训。”
主仆二人心思不谋而合,这件事明面上看着冤枉,实则是他疏忽懈怠。
暗卫只是影子,影子怎么能闯到主子跟前,若是在外头,恐怕就要坏事。
“是,我去吩咐。”长风应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