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有换的衣裳?”姚清梧问道。
“有,都晾着。”
这两日雨大,想来晾着是干不了的。
她便放下手里的绣帕,取了针线走到他身边,说道:“你不要动,我给你补一补。”
一个口子,于她是信手拈来,一瞬就补起来了。
莲花吃完饭回来,偷偷往里面瞧,只见逢生眼中有温和的笑意,心下了然。
等娘子将针线收回篮子里,莲花才端着一碗饭走进来,笑着说道:“娘子,该吃饭了。”
“搁那儿吧。”姚清梧说道,又回头看向逢生,问:“你吃过了吗?”
闻着饭菜的香味,他才想起来,紧着赶回来,还没吃过。
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姚清梧和莲花相视一笑,便说:“你快去吃吧,吃完了今日就休息吧。”
逢生自然觉得尴尬,应了一声出去了。
莲花收拾着地上的残线,见人出去了,才陪着姚清梧坐下。
“有话说?”
“娘子,要不然你就招个上门女婿。”莲花笑道:“女子立门户艰难,还得有个男人支撑,才能轻松些。”
姚清梧扒拉着饭碗,没有出声。
“赵王府那管事,知道咱们姑娘是自行谋生,扣着咱们半年的货银,至今都没付清,不就是看姑娘好欺负。”连花起身端了茶来,又道:“杨公子倒是好,处处为姑娘想着,但那高门大户里的日子,未必好过。要我说,不如就让逢生入赘,也好照拂上下。”
“你又胡说了,”姚清梧擦了擦嘴,接了茶来,说道:“你怎么知道,他家里有没有娶妻。”
莲花蹙了蹙眉,这也是件难事。
看着逢生这个年纪,想家里应当是说了亲事的。
总不能看见人长得好,非要委身嫁了,将来他家人来找,再冒出什么嫡妻少爷之类的,她家姑娘又该如何自处。
“奴婢多嘴了。”莲花又说:“可孤男寡女,总会叫人说闲话。逢生又生得俊俏,我这几日都听好些人来打听,问他的来历。”
“你只说是家里的长工,至于家人,你便说不知道就好。”
“是这样说的,”莲花说道:“架不住旁人热切,我就说他是老家跟着过来的,再不敢说别的。”
“恩,这样最好。”
“等他想起来了,就放人走就是。”她知道逢生长得俊俏,但从没起过旁的心思。
而他也是个心思纯良的,从未越矩半分。
两人正收拾碗筷,听见外面有人唤她。
“清梧,清梧!”杨璋捧着锦盒,一边走一边兴冲冲地来寻她,献宝似的往姚清梧跟前一推,满脸笑意。
"三公子是遇到什么高兴事了,喜上眉梢的。"莲花见他这幅模样,打趣道:“今日午饭已过,蹭不到饭的。若要吃茶,就要委屈公子将就将就,和我们吃一样的了。”
“好莲花,给我倒一盏茶,快渴死我了。”
莲花看了一眼姚清梧,见她点了点头,便笑道:“好,公子先坐,奴婢去倒茶来。”
“这是什么?”姚清梧笑着问道。
她一边问,抖了抖围布,抖出好些线段,洋洋撒了一地。
“我想着月牙儿不是开蒙么,”他咧嘴笑得高兴,说道:“他刚来时还咿呀学语,认得也有三四年的光景,虽然不是兄弟,好歹也算他是半个师傅,想来想去,就挑了个物件送他。”
“这怎么好,非亲非故的收你这样大的礼。”姚清梧心里不赞同,
莲花端了茶来,亲手奉给了杨璋,笑着说道:“是什么好东西,公子别关子了,别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咱们这儿庙小,可供不起大佛来。”
“让你主子看看不就知道了,”说着杨璋又推了推,似催促着姚清梧打开。
姚清梧无奈,只得打开盒子,里头四只墨宝,刷着金漆,通体五黑,雕工堪称一绝。
她愣了愣,垂眸道:“是徽州墨。”
杨璋原本想借此机会装一回脸面,让姚玉清能折服一二。这徽州墨寻常难得,且她一个姑娘家,平日里与针线为伍,既不舞文弄墨,也不出入诗会雅集,竟会认得这样的宝贝。
“你怎么知道的?”心里如此想着,他便如实问出了口,又笑着说道:“你的见识,当真厉害。”
姚清梧不能告诉她,这样的东西,从前在姚府是司空见惯的,落在她眼里早已不是什么宝贝。
可在京畿司空见惯的东西,到了民间,便成了有价无市的稀罕物。
“在亲戚家看见过,”她合上盖子,笑着说道:“这样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