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冶苍白着脸点头。
“他这两年一直住在山里,不怎么见外人,没想到,”老嬷嬷说着还掉了滴眼泪,“山上泥流一下子就冲垮了他的木屋,太可怜了。”
姜冶跪在了草席旁边,轻轻拉着白瞬的手,从手心里取下了一块半大木雕。
他轻轻哼笑一声,本以为在见到白瞬魂魄时就流完的泪,如今又落了下来。
这里的营帐在背阴处,无人前来,也无人敢来,老嬷嬷躬身退出去,离帐内压抑的啜泣声越来越远。
“姜冶,各八角已经周全,还有救灾和邪祟事宜等你处理。”不久,姜北宿的声音从帐子外传来。
姜冶用袖袍抹了下脸,收拾好表情出了帐子:“坟场中有姜家密法,阴气最重,切不可轻举妄动,可以从那里向各角逼近抓。”
“姜家弟子定要先配合救灾,再去除祟,不可让百姓看到太多。”
姜北宿小心地打量了他的神色,见平淡地不像个活人,心中一紧,应了声便跑去吩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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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一月时间,南安城大灾在姜家的辅助下,迅速将灾情稳定下来,将损失降到了最小。
姜家所有人又浩浩荡荡回京了。
姜冶第一件事便是去了长老阁,姜道懿面色如常,只不过有些憔悴,她扫了眼明显清瘦的姜冶,道:“壁画呢?”
姜冶:“南安城的壁画仍在,我又加了一道屏障和安定符,不会再有人去偷。”
姜妙:“另一个呢?”
“献灵在这。”姜冶从袖中扯出一个土片,这是顾茸塞给他的,当时没反应过来,只是下意识抓着,等再回头看时才发现是姜家壁画,如今缩成了这么一点,倒是方便他带回来。
姜道懿将土片查了放在手心上一番查探,夸道:“做得好。”
姜冶没什么表情:“南安城死伤无数,怕有死者心愿未了,积攒怨气,我留了几人在那里,随时待命。”
姜妙表示赞许:“可比北宿那小子靠谱多了”
几位长老问了不少问题,姜冶一一应答,等到全部安排妥,他才闷声退下,待回到第三层才松懈下来,将捂在怀里的木雕放到木架上。
他愣愣地看着,随后趴在桌子上,双手抱在头顶,整个人疲倦又狼狈。
半晌院门有人敲响,姜冶出了门,就见到姜道懿进来了。
“你父亲怎么安排的?”
姜冶一顿:“我将他葬在了白家祖坟。”
在黑暗中,姜道懿眼中的红色也被隐藏,她哽咽了下道:“好吧,也好,辛苦你了。”
她的手抬起,似乎是想摸摸姜冶的头,却被他躲了过去。
姜冶道:“大长老没别的事便可以休息了。”
姜道懿落寞地垂下手道:“好,你也好好休息。”
院门一开一合,巨鹰在天上盘旋了一阵,才落回到千年木上,院中又只有姜冶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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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我不仅给了你那壁画,还把你推树上了,还做了这么这么些事!?”顾茸震惊道。
姜冶扫了眼扒在他肩上的两只手,默默点头。
“不可能,”顾茸摇头否认,“长你这样的我不可能忘。”
“......”
“有没有可能你的记忆被洗了?”姜冶疑问道,“毕竟那天的事你似乎都不记得。”
顾茸松开姜冶,抱着手臂思考:“我想想啊,十年前是吧,我确实是出过一次任务,不过在那之后我还生病了。”
“鬼也会生病?”姜冶插话道。
顾茸:“怎么不会!都说了我们仙灵除了死过一次之外,和凡人是差不多的。”
那已经差很多了。
姜冶:“......”
“别打断我,”顾茸见他欲言又止,忙道:“病生的还蛮重,足足有十天我没从床上起来,一直高热不退,就因如此我还收了其他司主的不少礼,说我舍己为幽冥,简直是他们的楷模。”
姜冶沉默不语,等她表演完了才道:“然后呢?没感觉到忘了什么?”
“还真没有,紧接着就有其他任务了,我都没来得及想,周围的人也没说的。”顾茸托着下巴。
房中陷入沉默,姜冶桌上站着走的狗嘴里突然吐出来一张黄纸。
姜冶眉头一挑,火速站了起来,他一目十行地扫完了上面的内容,便将它点着烧了。
顾茸坐在矮凳上,撑着手臂看着他:“不回信吗?”
姜冶笑着摇摇头,又走了回来:“不着急。”
正想要继续回忆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一阵暖风从屋外吹了进来,顾茸觉得这风煞是舒服,但又觉得奇怪,她轻扯了下姜冶的衣袖:“我一直想问,我睡了多久?”
姜冶难得一梗:“可能也就五六个月吧。”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