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收了木槵子,姜冶的生活更无聊了,本来就话少,现在听他说一句话都是稀奇事,就连他和巨鹰的交流都少了,每日听完晨课就回自己院里,闭门不出。
在别人看来就是成日里瞎琢磨,课也不认真听,奈何长老们给授课先生通了气,没人敢管姜冶,只能任由他在姜家和个影子似的,经常抓不着人。
姜冶对这些都不了解,他烦得是那串木槵子,大概是几十年没出过盒子,自从认了主,对他和外面的事物都好奇的不正常,然而他又不能明晃晃将木槵子缠在腕间,免得吓脱一众老小的下巴,因此只能每日躲在屋里,顺便给自己开小灶。
木槵子的一百零八颗珠子中,除去七幅壁画和姜家的古记,还有一些独门符法,是姜家先祖专门留给后人保平安用的。
虽然如今用不到,但多多益善,姜冶明显感觉这两年来符纸画得比同期弟子更加伶俐,也与他身边的这些游魂们关系更加紧密了,仿佛与生俱来就会这些东西,闭着眼睛都能使。
拇指反复在一颗珠子上打转,姜冶细心阅读里面的内容。
“借福,第十任家主情急之下所研出,借他人法力保性命,被借者以痕迹为契,借者需成倍偿还,然无法明确被借者,不可乱用。”
还有这等法术?万一借到仇人身上了不得气死。
姜冶稀奇想着,觉得自己应该这辈子都不会用这个法术,简简单单略了过去,又回看起古记来,他应该算是第二十多任,从第十任到现在的三百年,姜家光家主就换了十多个,是死了还是归隐了也无从得知。
恐怕自己这小命也是难。
因一直在竹席上盘腿打坐,再睁眼时双竟然已经天黑了,眼看着月亮已经悬在了头顶,姜冶心道今天的晚饭又没了。
坐着的时间一天比一天久,姜冶双腿发麻地站了起来,等血液流通了才朝书房走去。
书房有一段时间没人收拾,已经乱得不成样子,符纸被吹得一地都是,连屋角架子上盖着的黑布都被吹落半边下来。
姜冶将黑布扯下来,随手扔在桌面上。
他没点灯,房间通透,一人高两人宽的架子上只放了一小排木雕,月光打进来刚好将这排木雕晒全了。
木雕小人眼睛上蒙了一层光,表情栩栩如生。
姜冶靠在桌子上,静静欣赏着他的杰作。
其实姜家的课业很紧,早课上完,每人还要单独去完成先生留下的功课,有时是写符,有时是论述,但都不大容易。
接了木槵子后更是忙碌,月内只能挤出几天时间掏出工具消遣一下,以至于到后面几个的表情都不怎么对味。
姜冶不满意地将黑布盖了回去,用两张符纸贴好,这样便不会被风吹了。
刚封好,门口就有木偶敲了门。
“姜北宿,江然。”木偶一句多余的话都没多说,姜冶听这两个名字就头皮发麻,却不能拒绝。
“让你报个信,这么慢!有这时间我都山头山脚逛一圈了。”姜北宿彭一声踹开院门。
也没法拒绝。
姜冶听着自己那铁院门颤了两下,再多来这么几次迟早得完,为了防止姜北宿祸害自己的房门,他先一步进入院里。
“隔三差五就来一次,你究竟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姜冶看着院中树下的两人,少年人抽条快,两年时间两人就彻底变了幅模样。
“你每日在房间里研究什么呢?”姜北宿问。
“我为何要同你说?”这句话姜北宿已经问了两年,姜冶现阶段看他张口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你从长老阁拿了东西,而且现在就在你屋里。”
姜北宿天赋好,人又十分敏感,木槵子的气息能瞒住平日课上那群人,却瞒不过他。
“我房间里没有东西。”姜冶冷道。
“姜北宿,他都说没有了,”江然扯了扯张牙舞爪的姜北宿,将手里的东西向上提起,“姜冶,你今天又没去饭堂,饿不饿?我们给你带了吃的。”
“你想来看姜冶就自己来,别总扯着我,”姜北宿毛了,一脸不情愿,见谁都炸,“每次都逮着我出门的时候出来,你也挺有意思。
“你怎么这么说。”江然的大眼变戏法似地瞬间溢满泪。
“别在我面前演戏。”姜北宿指着她,脚下不停,离她远远的。
我看是你俩在我面前演戏。
姜冶神色中带着不耐烦,对着木偶道:“送他们出去。”
语气还算温和,但脸上的表情就差说将他们踢出去了。
木偶听从院主命令,惊痫似地跑到两人面前,手向前推做出一个驱赶的姿势。
“你别来碍事。”姜北宿一甩手臂,手上刚画的符咒没控制住,将小木偶推到在地,还将江然的食盒给打翻了。
“你做什么!”食盒里的菜汤撒到了江然的裙摆,她惊声叫道。
姜冶任由他们折腾,只要最终结果是消失在他眼前就行。
但还没转身,他就顿住了,屋子里的气息颇为怪异,像是平白挤了些不属于竹林山的东西进来。
“安静。”姜冶向后冷道。
姜北宿率先闭上了嘴,拧着眉向房子里看去。
院中无比寂静,连风拂过都没有声音,窗边悬的风笼自己转了起来,不久鹰从里面飞了出来,它做出攻击的姿势对着房间里面。
“这,这是什么?姜冶,你私藏魂魄!”姜北宿指着鹰,惊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