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冶拿着刻刀比划,直接在木块上下了刀。
为了削个轮廓出来,手上的木块只剩下半根手指长。
姜冶看着那块废料,心中不爽,将它扔了出去,木块落在水里,很快便消散了。
他托着腮,抱怨道:“你还挺难刻的。”
石棺上的金光像是回应他,呼吸似地闪了一下。
“啊!”姜冶被吓到,圆刀刺穿了手指,“还不能让人说了。”
他火速包了手指,恼火地又背对着石棺靠着,不再去看棺里那张气人的睡脸。
不过,即便如此,姜冶从来没有放弃木雕,日复一日地雕刻,连白瞬都感叹他的专注力惊人。
“你看,像不像?”十三岁的姜冶将手里的木小人举在棺前,兴奋道。
棺里人没有回答他,他也不恼,成日的雕刻让他变得比普通孩子成熟许多。
他将小木人放在棺中人的耳朵旁边:“除了周六六,如今没人敢进白家,连个人都抓不着,只能对着你刻,不好看你也不能嫌弃。”
“最近不小心碰着只鹰鬼,吓我一跳,不过已经将它驯服了,你知道吗,神奇的是它自己进了木雕。”
“看你长得挺好看的,就是不会说话。”
姜冶自言自语一阵,仰着头望向黑色的顶空,发呆半晌才道:“今天是我生辰,八年前的这天是我第一次见你。”
这八年他刻了上万个木雕,将所有能雕的雕了个遍,终于将棺中人的脸刻了出来,只是心里空落落的。
他躺在石棺侧的地上,眼睛发木地正要睡着,怵然空间里没有预兆地震颤起来。
池中的水激起两人高,姜冶摔在了水里:“怎么回事?”
他扶着石棺,第一时间去看棺里,棺中人脸上的刀痕怵然加深,血液从伤口析出,刚雕好的小人在她耳边碎成粉末,同血液一起凝结成如宝石一样的晶块。
棺边的金光骤然爆出强光,姜冶来不及离开,就被轰了出来。
绑在姜冶手腕上的绳子断裂,反力将他一下子翻下了床,连带着床边的架子也被碰倒。
不同神态动作的木雕小人散落一地,他惊魂未定地看着一个脸上带笑的小人,似乎真的是那棺中人在笑。
他探手过去,想将它们拾起来,手指还没刚触到,眼前出现一双黑色道靴。
他顺着黑靴向上看去,一个面目冷淡的女人,地上的木雕根本不值得她关注,她漠视地扫了一眼姜冶,神态中的清贵和威仪让人不由自主地害怕,是常年身居高位带来的气质。
“你是谁?”姜冶从地上撑起身子,锐利地看向女人,心中怀疑就是这个女人将他强行从睡梦里拽出来的。
女人背着手,平静沉稳地陈述:“姜家暂理家主,姜道懿。”
姜冶眼中泛着冷意,从小到大他从白瞬那里听到过无数遍这个名字,姜道懿,不仅是京城姜家的长老,也是他那一出生就将他扔在南安城的娘亲。
“姜家家主来这里有何事?”姜冶防备道。
“来接你,”姜道懿不再看他,而是把玩手中的姜家令牌,“从今天起你就去京城生活,由姜家教导,与白家再无瓜葛。”
“我拒绝。”
“白瞬已经知道了,从今以后你就和南安城的一切无关了。”姜道懿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
姜冶向门口望去,白瞬想进屋却又停驻了脚步,只能纠结地望着他,他自然地捡起圆刀:“你强迫父亲知道的?”
“在你出生前就约定好的,总有一天你会回到姜家。”姜道懿平淡的语气,让她像是一个只是来传递消息的无关紧要的人。
“道懿,别这么逼他。”白瞬其实一直在院子里听着,只是身为姜家赘婿,他没有理由插手姜家的事情,也没有资格插手姜冶的人生。
姜道懿回眸,道:“我已经放任你们太久了,他有姜家的使命要完成,你知道的,白瞬。”
白瞬一顿,偏头看向姜冶,话中是明显的不舍:“可他是你儿子,他这个年纪,还太小。”
姜道懿眸中一点软了下来,似是突然想起来姜冶是亲生的,她道:“姜家家主仙逝,他得顶上去,我这个暂理家主不能帮他坐一辈子。”
在她话落的下一瞬,姜冶的忍耐到了极限,他挥舞着圆刀,想要从姜道懿身侧逃出去。
“砰”的一声,他被一股极大的力摔到了地上。
姜道懿手中的符纸带着圆刀旋转,她道:“给你两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