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
小姜冶身着白色单衣,脚在冰凉的水里冻得发红,周围一片漆黑,从小就能看见奇怪事物的他对此状况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不哭也不闹地看着水中心的石台。
他快速爬上石台。
“啊!”
看到石台里的有人时,他还是没忍住叫出了声,手里没抓紧,跌落下去,脑袋磕在石台上,直接晕了过去,石台周围的金光亮起,将他卷起送了出去。
这次的经历堪称噩梦,小姜冶晨起时急匆匆跑去了父亲的房间:“爹爹,有鬼。”
“嘘,别怕,没事的,”白瞬将小姜冶带到自己腿上,轻轻抚摸他的脑袋,将桌上刚做完的玩偶放在他手上,“不要去看它们就可以了,不要直视眼睛,装作看不见。”
“好。”小姜冶轻点头,举着木玩偶在空中乱比划。
然而,小姜冶当天晚上就起了高烧,整整五天上吐下泻,人瘦了一圈。
等到第六天烧退的时候,他又做梦了。
这次他咳嗽着又上了石台,谨记着父亲的教诲,没有看鬼,而是背对着石棺靠在上面,手中攥着木偶,静静等天亮。
石棺是他在漫无边际的黑夜中,唯一能帮他照亮的光。
现在是冬天,等他在冰冷中睡着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白家院子的雪地里,刚拍落头和肩上的雪,就被白瞬紧张地抱了起来,身体被暖烘烘地捂住,姜冶也安心地趴在父亲的怀里再次睡着。
从那之后,姜冶一个月间总有一半时间都在睡梦中进入到这个黑暗的空间里。
他甚至还学着书上将自己拴在床上,防止他在晚上乱跑。
一日又一日,每次他都习惯地背对着石棺坐,发呆苦挨到真实的自己醒来,才能彻底休息。
就这样直到雪化的时候,脚下的水池飘起了瓣瓣粉色的花瓣。
是种在白家院子里的山樱。
粉色的雨伴着春风充满整个黑色空间,小姜冶被这片粉吸引住了,这才鼓起勇气第二次看向身后的石棺。
里面的人睡着了,脸上和身上皆是无法愈合的刀痕,像是从战乱里逃出来的。
不过,没有他第一次看到是这么恐怖了,也许是粉樱盖住了她脸上的疤痕,也许是他已经习惯和她相处。
小姜冶一腿曲起,另一条腿半垂在棺旁,他抱着膝盖,歪着头,静静地看着她:“你是谁呀?”
棺里是连呼吸都没有的死人,自然不可能回答他,小姜冶也不执着,又慢腾腾转过身子,等待石棺将他赶出去。
空间里的季节是随着外面变化的,虽然不明显,但从水里和飘进来的东西能够分辨出春夏秋冬。
正因如此,姜冶发现外界的东西其实能够跟着进来,头几回他带了书看,还每日将吃的藏在床里,以备突然被卷进空间里,这样好有消遣的东西。
他还带了父亲刻的木偶,能够玩好一阵,还能装饰在石棺周围,让整个环境变得温馨一些,棺中人的脸也能顺眼些。
但随着他在里面待的时间越来越久,带进去的东西都会逐渐被空间分解掉,再也带不出来了。
刚开始还能瞒住,久而久之,白瞬发现了他刻给人偶全部失踪,于是提了姜冶来审问:“那些木偶,你拿去做什么了?”
姜冶抠着手,小声道:“玩坏了,丢了。”
白瞬打量着站在眼前的姜冶,小小的人却一副大人模样,似是所有事情都和他无关,只不过那些小表情根本逃不过亲生父亲的法眼。
白瞬压着眉道:“如果是给你看到的那些玩意了,你就别想再得到任何一个木偶。”
“不可以,”小姜冶瞪大眼睛,表情里带着着急,他看着父亲严厉的眼,逃避似地挪开眼神。
桌上映照着太阳亮光的一点吸引了他的注意,是白瞬的刻刀。
“爹爹,我想学木雕。”
话落,白瞬的表情变了,似是纠结又似是喜悦地看着小姜冶:“你不能...”
他拿起刻刀,珍视地摩挲着刀柄,上面有一个大大的姜字,半晌他才道:“你娘送我这套刻刀,可不是让我传给你学的。”
小姜冶见他松动,立刻追道:“我想学,和爹爹一样。”
白瞬被这句话戳了心口窝,望向窗外:“算了,就算学了她也不会知道。”
从那天以后,小姜冶便开始带着一把简易圆刀和一个破烂木料进空间里。
他举着木块,对准棺里人的脸。
父亲说要雕刻最好有个参照物,可以挑自己喜欢的小动物先练练玩,只是白府只有几颗树,连根毛都没有,平日白天刻就已经够无聊了,晚上的时候他想要刻些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