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初刻,二人回屋。
屋里,谁也没说话,连带着空气都好像停止了流动。
“我去沐浴了。”半晌,姒月先开口。
她低眼端着沐浴需要的东西,抬脚准备去隔壁耳房。
却不想刚一动作,就被骊歌突然伸手拉住。
“等等。”骊歌喊住姒月。
姒月脚下一顿,不知骊歌要做什么,面带疑惑看向她。
“怎么了?”姒月问骊歌。
骊歌看着她,微抿了下唇,道:“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她说到“送”这个字眼时一顿,旋即将后半截音咽下,换了个“给”字。
可二人都知道,骊歌原本要说的是什么。
“你不必送我什么。”姒月敛眸。
她避开骊歌目光,抬手将骊歌抓在她胳膊上的手推开……结果没推动。
姒月不禁又抬眼。
二人面面相觑。
骊歌蓦然意识到,在二人这段关系里,起主导作用的应该是她。
可莫名其妙的,方才竟然被姒月牵着鼻子走了,有些丢脸,得及时修正。
“跟我过来。”骊歌强硬起态度。
她拉着姒月的手,将人生拽到了床边。
床边,姒月目光无意识从床畔的香炉上扫过,眸光微滞,末了,没忍住问骊歌道:“你要送我的东西,是木里香之类的东西吗?”
不怪姒月多想,主要是得在床上看的东西,她很难认为是正经的。
“当然不是。”骊歌顺着姒月目光,也瞥了眼香炉,然后默默侧身,将香炉挡住。
“我要送你的东西,只是放在床上看更方便。”骊歌语速飞快解释。
话音一落,她像是怕自己在姒月心里的形象继续带着这一抹艳色,连忙抬了抬手,下一瞬,一件裙衫出现在床榻上。
绀蓝色,金线缝制,衣袖还有裙摆处,绣有简单却又不失典雅的暗纹,微光流动,恍如挂在夜幕中的银河,坠到了这一件衣裙上。
“我去过你家中两回。”骊歌道,“也去过你住的屋里。”
关于这些,骊歌没什么好隐瞒姒月的。
毕竟,姒翡偷了乌子炉,她们去她家中查看,也是一件很合常理的事。
“我在你屋里发现,你有许多接近这颜色的物什,便猜你应该是偏好这个颜色。”骊歌慢声道来。
每一个字轻轻落在姒月心上,确如她所言。
她的确是偏好蓝色。
“所以我就寻绣娘,给你做了件这个颜色的衣裳……作为你今日给我缝补外衫的回礼。”后半句是骊歌临时加的。
姒月听得出,也看得出。
毕竟,这裙衫的做工瞧着就不像是一刻钟两刻钟就能紧赶出来的东西。
“还有,”骊歌又道:“这裙衫你若不要,便是浪费了。因为它是按照你的身量所制,除你外,旁人谁也不能穿。”
这是堵死了姒月想要拒绝的话。
倒不是因为所谓的按身量所制,而是因为骊歌的态度。
她坚决表明这条裙衫只有姒月能穿。
这让姒月不禁想,倘若她真的拒绝接受这条裙衫,那骊歌会不会当场就将这裙子烧了?
应该不会……但又或许会吧……
姒月也不清楚。
因为她并不了解骊歌……
“姒月。”而骊歌见姒月一直缄口不言,不由低喊了声她名字,然后道:“试试这条裙子吧。”
似乎是担心姒月拒绝,骊歌直接跳过姒月是否愿意接受这条裙衫的问题,转而让姒月试裙子。
姒月闻言微怔,静默看了会儿骊歌后,低头道:“我尚未洗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