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沉重的脚步声响彻在看守所中,在空荡的、长长的走廊中四处回响,料想其主人的心绪应该相当焦急。
福泽谕吉,一个前任政府雇佣的杀手现今的自由保镖。
目前,他正遇到了近十年以来最让他焦虑的一次危机。
——江户川乱步,一个和他短暂合作的侦探小子,因自己的疏忽被犯人挟持了。
而在此之前,自己刚刚撒下大谎,欺骗他是一位拥有着看穿真相迷雾的异能力,因而不同于他人的异能者。
少年因此摆脱了一直困扰自己的围墙,却也因此走上了一条福泽谕吉从未预测到的道路。
脚步声愈加迅速,越过灯光明亮的走廊,最终停在一间被栅栏封住的房间门口。
一个红发的少年此刻正坐在里面安静的看着书。因为乱步和福泽的作证,作为杀人未遂的杀手,他的囚禁生活过得还算不错;不过因为秘书的证词,他大概还需要在看守所里再待上几日。
见福泽谕吉走过来,织田作之助抬起头,眼神中没有一丝情绪的望着他。
“你醒着啊,少年。”
二人对视不消片刻,福泽谕吉强便忍住内心的焦急,尽量语气平静的开口了。
“最近……你有没有接到有关暗杀、逮捕异能者之类的任务。”
尽管自己万般不愿,但终究还是在另一个人的生命中留下了重大影响。
“委托人可能自称天使,或者‘V’,或者其他类似这样的称呼。”
所以作为始作俑者,作为让那个聪明的笨蛋有勇气深入敌营的罪人,他必须、必须……
织田作之助听到“V”这个字母的瞬间,本来毫无感情的眼睛泛起一丝波澜。
……必须把他从危险中解救出来!
福泽谕吉看到织田作之助的反应,心下终于安稳几分,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了那个被遗落在现场的发信器。
……
江户川乱步动作利落的跳下警车,态度堪称闲适的左右四处乱看着。
而化名三田的歹徒先生不知刚才是不是又给自己做了很久心理建设,看到这一幕表情竟然意外的安详。
他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位于横滨市区边缘的一处写字楼中,乘车不过十几分钟就可以看到市中心闪烁的霓虹灯;但周围的建筑内却看不到光亮,大概即使闹出什么大动静,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人注意。
总之是个位置十分巧妙的地点,既不会因为过于偏远而被警察怀疑,同时还拥有偏僻的优点。
随着一楼坚实的玻璃大门打开,幽深黑暗的大厅仿佛择人而噬的野兽张开的巨口,盛情的欢迎着猎物的到来。
江户川乱步坦荡的走进大厅,丝毫不在乎暗处那些窥视的眼睛。
四个?不对,应该是五个。
地板上的细微踪迹暴露了组织成员的所在,参考灰尘的形状,他们大概不会是赤手空拳
但乱步毫不在意,依然仿佛无知无觉般前进着。
其一是因为他刚刚知晓,这世上的人比起自己仿佛初生婴儿般愚蠢,一个成熟的大人(自诩)怎么可能惧怕婴孩呢?
至于第二嘛……以那位福泽先生的能力,大概很快就会找到这里了。
再不济,某位一直跟着自己的人形核弹也会出手。
于是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就这么底气充足的迈着自信的步伐,忽略藏在暗处的雇佣兵们,仿佛主人般来到了三田早早为他准备好的接待室。
——一间用途十分明确的,明显不是用来接待客人的接待室。
“因为这里地处偏僻,所以也曾经用于审讯呢。”三田跟在后面,语气悠悠的开口,仿佛是在说什么此地的趣闻一样。
“哇呜。”江户川乱步惊奇的睁大了眼睛,左右观望,但就是没有丝毫恐惧的神情。
‘还真是难搞啊。’三田面上依旧笑着,心中却再次嘀咕起来。
如果实在没办法收编的话……
“你刚刚在台上的推理还真是精彩。”三田村笑吟吟的夸赞道:“虽说打乱了我们一直以来的布置,但还是不得不赞叹这种只是通过蛛丝马迹便能瞬间破解谜团的能力。”
“异能力,都说了是异能力的原因啦。”江户川乱步毫不在意的摆摆手,“不过和你们这些婴儿一般愚蠢的大人相比,确实可以称为奇迹啦~”
果然,天才就是麻烦。
三田村脸上的笑容微微有些僵硬,没有接话,转而开始大吐苦水:“不过因为您的推理,上面的领导可是大发雷霆啊,原本计划被绑来的那位先生也落进了警方手里,真是难办啊~”
三田村挠挠头发,摆出一副发愁的样子,“领导们的愤怒可不好浇灭啊,如果不让祸首受到惩罚,恐怕连我就会被牵连呢。”
“所以?”乱步好奇的歪歪头,“你要杀了我吗?用那把枪?”他指了指别在三田村腰间的手枪。
“啊,您这么伟大的异能者,如果只是被葬送在无聊的枪口之下实在太遗憾了。”三田村摸了摸腰间的手枪,故作为难的拖长了声音:“不过就这样放过你,也真是不好交代,所以……”
他抬起头看向乱步,笑的眯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明的光:“……能否请您,加入我们组织同样伟大的计划中来呢?”
……
“这是一枚发信器,仅在某些特殊的人群中传播。”福泽谕吉声音平稳,手中拿着那个发信器给织田看。
织田虽然表面平静,但本如古井一般无波无澜的眸子却泛起涟漪,显然,他大概已经意识到了福泽接下来要说的话。
“异能者,你我都清楚这个所谓的都市传闻其实是真实存在的东西。”福泽收回发信器,语气低沉而镇定,“这是从那个组织的目标身上发现的,他大概在异能者中也是极为特殊的存在。”
“我不想用大义和道德去要求一个生活在黑暗里世界的少年,但是事关一条鲜活的生命,能否请你告诉我他们的情报,乃至你所知道的据点信息呢?”
“……真是麻烦。”织田罕见的露出了烦躁的情绪,“我不能透露有关雇主的信息。”这是他的职业道德在做最后的挣扎。
“如果你愿意提供情报,我可以帮你作证你只是被意外卷入的无辜人士。”
福泽语气严肃,尽量展露出自己的诚心与善意:“有我担保,你大概很快就能离开这里了。”
毕竟一个是名声在外的剑道大师,一个是涉嫌故意杀人的凶手,谁的证词更值得信任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而织田作之助本就是因为秘书的攀咬才被着重调查,有了福泽的作证,他大概很快就能走正常程序离开这里了。
织田并没有着急答应,好半晌才感叹的开口道:“原来你这样的人也会说谎啊。”
这话的内容听着像是挑衅,但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是有种真诚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