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约摸在下午五点钟左右,过不了几日便要立夏,横滨的白日一天天长了起来,以至于太阳仍热烈的挂在天上。
金町组成立于八年前,老大酒井四郎在得到了老首领的同意后,带着十几号直属部下离开帮派,于横滨金町附近成立了现在的金町组。
之后就是火拼、械斗、抢地盘等一系列老掉牙的桥段;总之在酒井四郎的努力下,这个原本只是某个大组织附属的小小组织,如今也发展出了上百号成员,逐渐有了雄踞一方的趋势。
只可惜最近横滨乱象频起,连市政大楼都被炸过几次,一个小小帮派的兴亡更不过转瞬之间。
于是在这个一切稀疏平常的下午,预告他们组织消亡的号角,就这样毫无预兆的吹响了。
“砰砰砰砰!”
枪口泵出火花,子弹像不要钱一样,疯狂的从冲锋枪的枪口倾泻而出。
伴随着弹壳落地的清脆声响,破旧的郊区仓库里像下了一场火焰雨一般,处处弥漫着灼烧与硝烟的气味。
酒井四郎躲在仓库最里侧,身旁全是自他独立出来之后,就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忠诚部下们。
他面色铁青,心中懊悔不已自己当初到底为什么膨胀到要给所有忤逆自己的人一个教训。
明明只要他脾气稍微好一些,就像曾经那个和自己一起拆了那个平平无奇的出版社然后被打,刚准备去找麻烦就被正主找上门来,紧接着就迅速滑跪完全不提报复的和自己敌对的破组织一样,他又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不,都怪那个异能者!如果不是他突然加入,自己哪里有胆子去招惹另一个异能者!
酒井四郎并非是什么胆小怕事的庸碌之辈,不过现在的情况确实已经出乎了他过往以来所有的经验总和。
往日里他虽然清楚那些隐藏在横滨黑暗中的异能者们的厉害,却从未如今日一般清楚的意识到,只看战斗能力,这些拥有着可怕异能的家伙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反而可以归进移动天灾的类型!
还是可以自动索敌,甚至只针对他一个人的那种!
尽管心中悔恨万分,但可惜的是,他明白的有些太晚了。
“哒、哒、哒。”
清脆的鞋跟落地声打断了酒井四郎的思绪,他猛然反应过来,空气中的硝烟味虽然依旧浓郁,但那些聒噪的枪械开火的声音已经突兀的止住了。
作为从底层拼杀出来的专业人士,枪械声对于酒井而言甚至比餐厅背景里播放的音乐还要稀松平常,以至于突然停止,他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而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原本灰色的空间墙壁迅速被一股奇异的金色占满;鎏金一般的光芒游离在空气中,远远看去华贵、优雅、充满了秩序的美感,仿佛神明降世时天穹上适时撒下的光。
但它带来的却并非是恩赐的祝福。
“嗬、嗬!”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突然捂着脖子,双膝跪地发出痛苦的气音,鲜血自他捂着的喉间喷涌而出,很快就染红周遭原本灰色的水泥地。
这仿佛一个预示。紧接着,他周围的其他人也接二连三的倒下,躺在地上,蠕动着,一副激烈挣扎着的痛苦模样。
……它带来的并非是恩赐的祝福。
相反,那是死神的镰刀悄悄靠近。
在酒井四郎四十年的人生历程里,从未有哪一刻他如此恐惧金色。
异能者的力量仿佛幽灵,唯一的预示就是空间内华美的金色流光——那是为他早早敲响的丧钟。
“放、放过我。”酒井浑身颤抖,牙齿上下打颤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兴许是酒色与权利腐蚀了他的灵魂,这个曾经刀口舔血、视死若生的男人,如今开始为了活命而低头祈求。
“咳咳。”回答他的是一声轻咳。
男士的牛津鞋与水泥地发出清脆的磕碰声,抬起头,一个留着长发的高大外国人逐渐走进,他身后是大开的库门,夕阳的余晖透过他撒向地面,落下一地金光,俊美的容颜因此无端的添上了几分神圣的意味。
他一手捂住口鼻,紧蹙眉头,语气十分嫌弃的说道:“这是总部?你们平时都不打扫一下的吗?”
仿佛眼前血腥恐怖的场景,对他而言不过家常便饭一样普通,以至于还会纠结室内的卫生问题。
“算了。”男人大概是没了耐心,挥挥手试图扇走身前的灰尘;金绿色的眼眸仿佛镶嵌在神像眼眶中的宝石,冰冷、淡漠,却又无端端的让人感觉有些许悲天悯人。
“嗡!”
耳边一阵奇异的轰鸣,酒井四郎仿佛被人丢进了真空中。
空气!空气!
他大长着嘴发出渴求的声音,眼球充血,看着似乎马上要蹦出来,双手无助的在口鼻边挥舞,好像要将那个阻挡自己呼吸的无形之物撕裂似的。
只可惜这不过是徒劳无功。
没过多久,他便挣扎着、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任由缺氧带来的窒息感逐步蔓延全身。
“你不该打扰我的家人。”
男人冰冷的话语传入酒井的耳朵,他双目大睁,脸色紫红,双手徒劳的在水泥地上留下深深的抓痕。
伴随着胸中浓烈的后悔之情,他的意识永堕无边梦境。
荒废的仓库再次陷入安静。
直到半晌后,脚步声才再次响起。
……
“滴答、滴答。”
日暮西沉,华灯初上,伴随着窗外漆黑的夜景,挂在墙上的钟表又走了一圈,分针正好落在十二的位置。
“六点了。”
中原中也双手交叉抵在鼻尖,语气深沉的对蹲在面前淡定舔毛的棉花糖说道:“今天……应该也不是什么情人节之类的日子吧。”
所以为什么家里的两个大人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啊!!!
空荡的客厅里,橘红色短发的小少年托着腮百无聊赖的坐在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