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川带着俞简绕道而行,从不对外开放的安全通道进入大厅,出席的人员和上回拍卖会差不了太多,短短几月却恍如隔世。
明面上是贺喜叶白蓉高升,掌管本就属于自家的生意,实际谁不清楚这是在与张开诚划清界限,叶张两家的联姻也算是到了头。
和前两次见面时的样子不同,红气养人,财气更是如此,从公众通道走进来的叶白蓉一袭深紫v领晚礼服,长发绾起披肩,身后跟着随行保镖,被众人簇拥着,好比首都一朵含苞待放的紫罗兰。
接下来的流程越川从小耳朵就听出茧子,越正青代表性地上去发了言,总是那几句套话,不外乎祝贺和欢迎。台下的人也鼓掌装装样子,这是台毫无意义的戏码,但将所有野心勃勃的人汇聚其间。
俞简昨晚没睡足,听得耳朵飞进瞌睡虫,倒在越川肩头酣眠,话筒里传来老头子们的虚情假意,听上去像摇篮曲。
坐在第二排中央的越川早就看到侧面那束打量的目光,手揽到俞简腰边宣示主权,还抱紧了几分,好让外人看起来像是两人在接吻。
沈最这小子的心思就是个瞎子也看得出来,但感情这种东西有时候还真就讲个先来后到,人的心总共那么大的地,怎么能塞下好几个,既要又要还要?
张开诚为了生个孩子,把叶白蓉置于何地,昨日风光无限,今日无人问津,这便是贪的下场。
越川看着怀里人的睡颜,眼里无可比拟的柔情自己也未曾察觉,他把头靠着俞简,将他侧脸上掉的根长睫毛抹去。
顶灯的光落在身上,像从天而降的断线银珠,茫茫人海,各怀鬼胎,他却能确定此刻真实的唯一,弥足珍贵。
活动接近散场,记者一哄而上,无数话筒摄像对准叶白蓉的脸,谁都想抢到独家头条,完成业绩。
叶白蓉在温柔贤淑的人设里安享舒适圈,一一解答了记者们牛头不对马嘴的提问,大概是想着怎么着都能落个豁达大度的好名声。
还未等越川叫,俞简自然醒过来:“结束了,还挺快。”
越川坐了四个小时,屁股都快坐废了,话到嘴边却又变样:“……是挺快。”
叶白蓉访谈结束后向他们走来:“两位,有空聊聊吗?”
难以想象在拍卖会上拭泪的女人会是如今这样独当一面,阳台的风淬了冬意,冷得能痛到骨头里,保镖为叶白蓉披上皮草披肩,又打开打火机,点燃了她手指间夹住的一根雪茄。
“叶会长,现在应该这样叫你吧?”越川站在对面,看着那根雪茄在夜里燃起白烟。
“越警官客气。”叶白蓉示意保镖将另外两根雪茄分给两人,但被越川抬手婉拒。
“能证明我丈夫的清白,还未感谢你们,失礼。”叶白蓉抽得很慢,混有蜂蜜的雪茄好闻,她妆容精致的两眼微眯,眺望远方万家灯火。
“叶会长才是无所不能,借着岩阳公馆于华康的手除掉张开诚,这步走得真妙。”越川往前挪半步,后方的几个保镖便向前进了一大步,似要将他逼退。
“越警官醉了吧,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叶白蓉把手搭在扶杆上,侧头笑着看越川,脸上点过的高光亮片闪晶晶,一时分不清是星星还是眼泪。
“拍卖会上发生的一切都封锁消息,案情进展也被警方喝令禁止泄露,但在我们再次查探展厅实时监控前,已经有人预先将其毁掉。”俞简瞵视着叶白蓉的表情,“石雕藏尸是否被发现与发现的时间都很难控制,于华康又不在拍卖会现场,除非有人成为了他的眼睛。”
“那个人是你吧?”
叶白蓉俯首轻笑,松弛地转着高跟鞋点地,没有回应。
“你应该早就发现了张开诚为生孩子偷.腥,只不过装聋作哑,在暗地里和于华康达成协议。如果陷害成功,张氏财产一分为二,你们平分秋色,如果失败,你也能短时间内转移财产,并且不会有人来和你分这块肥肉,怎么算你都不会吃亏。”俞简也笑起来,眼里却没什么笑意。
叶白蓉抬起头,弯着眼睛,艳唇明媚:“证据呢?”
俞简沉默地与她对视,方才所说只是石雕藏尸案中极小的一环,大部分基于猜测,即便少了这一环,也不影响后续案件发展,没有证据,一切免谈。
“那就祝叶会长别被我们找到证据,以后财源滚滚,生意兴隆。”越川牵着俞简的手离开阳台,走出会场。
高楼上的紫罗兰花开正艳,朵朵锦簇,在闵汇夜空中尽情地绽放,芳菲香遍了天涯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