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川爬下床，像个被欺负嘲弄的小媳妇，叉着腰想要数落几句，但看见俞简乖乖闭上眼睛睡觉，又把话咽了回去，卷起衬衣袖子到小臂，进浴室修水管去了。

花了将近两个小时，他才搞明白别墅的排水系统根本就没坏，只是在进下水道的前缘被一堆果皮积起来的糊状物堵住。他找了些工具，把被水软化的紫色果皮分几次掏弄出来，丢进垃圾桶。

修完水管越川觉得有些渴，拿起床头的那杯水一饮而下，清液流进体内浇灭了逗.弄挑起的燥火。

他本打算洗个澡再睡觉，但还没站起来就头晕得厉害，扶在墙边稀里糊涂，眼皮和腿一并发麻，没过多久就困得倒在地上，沉沉地睡去。

床上的人一听到动静就钻出被窝，套上长裤，把越川拖到床上，从他的裤侧找出了那串紫金色小铃铛。

俞简把捉妖铃在自己周围晃了晃，除了人为摇动发出的声音，没有任何反应。

他又去查看铃铛的构造，想要弄清楚为什么这串铃铛一遇到妖就会响，但不会因他发出任何响动。

无果，看上去只是串普通的铃铛，俞简拨弄着，空出来的一只手无端燃出幽火，在他的手指牵引下进入捉妖铃内部，缠绕铃舌几圈后变淡消失。

明明已经能使出妖力，捉妖铃怎么对他免疫？

俞简坐在床边，想起了陈慧淑死前对他说的：“当时我昏睡过去，醒来后发现已经过了很多年，腿脚特别灵活，还总是能感觉到身体里有火在烧，像有什么东西在乱窜。”

“后来我发现自己能操控火，还能附体到别人身上，就来找了姐姐。”

难道是还分化完全？俞简把捉妖铃别回越川的裤子，这下更有保障，无论自己是否被捉妖铃识别，那股熟悉的妖力都能让铃铛不再响动，但不会影响到对其他妖的感知。

俞简看见被喝完水后的玻璃杯，拿去清洗干净放回原位，从舒小文实验室里拿的强力安眠药还挺好用，喝完见效，能让越川在今晚一睡不醒。

他拿着手机，点开了短信回收站里的消息，复制号码后打了过去。本以为会是钓鱼空号，却没想到真的被接了起来。

俞简和对方都僵持着没有说话，直到一声轻笑从听筒里传出来。

“你果然还是打过来了，看来于华康真的是条很听话的狗啊。”极其耳熟的声音，俞简站在落地窗前，绷着唇看向黑夜。

“故意让越川抓到于华康，好让那些腌臜事被他知道，这么多年用来用去还是这些恶心手段，玩不出一点新花样么？”俞简凝视着窗玻璃上倒映的自己，声音冷傲。

翟萧还想说什么，接到指令后，毕恭毕敬把电话转交给身边的男人。

“俞简，别来无恙。”

俞简听到这个声音后身体抖了下，抓着手机的手倏然用力，另一只手摁在落地窗上，支撑着重心：“你想怎么样？”

“这个答案你不清楚吗？”男人语气轻松，摘下夹在两耳的金丝眼镜，“我送你的礼物，喜不喜欢？”

俞简转身靠在落地窗，背后渗来玻璃独有的凉意，目光落到床上的越川，答非所问：“什么时候发现我的？是在华桓还是闵汇？”

单从声音就能听出对面笑得很放肆，一如少年相伴时那般放浪，男人收住笑，从桌下的暗格里挑出了自认为最好看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男孩正从浴池的台阶处上来，身上只裹了件起不到任何遮身效果的薄纱，湿掉的轻纱在那两片单薄的蝴蝶骨上附着，像是被露水压弯的蝶翼。

男人的拇指指腹抚上相片：“产后月子中心里能自动泡茶的智能机器人使用效果还不错吧？”

“俞简，出去了这么久，你不该回来看看我这个老朋友吗？”男人有些后悔当时偷看俞简洗澡没有及时录像，只能通过定格的照片和青璇瓷器上仿真的釉画来不停怀念。

不过现在他似乎又找到了些能让俞简主动臣服的方法：“敢打电话过来，怎么，越川被你下药迷晕了？”

俞简替越川掖好被子，坐在床边，听外头淅淅沥沥下起来的雨声，不咸不淡：“程时彦，你真是自相矛盾，既想把药大范围传出去，又故意让警方发现，你就不怕警察的研究进度比你快，早一步阻止传播吗？”

程时彦脱完鞋，把腿缩起来，全身都窝进椅子里，享受又痴恋：“我可以理解成你在担心我吗？”

“凭你的智商，应该已经猜到我为什么冒着风险也要让警察知道青璇的存在吧？”

程时彦光着脚踩在地暖上，走到书桌对面的鱼缸前，里面灌满了青绿色的液体，有几条发育不正常的鱼苗体型各异，不是有三条尾巴就是有五只眼睛，抽动的样子让人看了生理性不适，但他却从小很喜欢。

为了起出青璇这个名字，程时彦动了不少脑筋，由于华裔的身份，他不在联盟长大，但对某些烙印在骨子里的种族文化有莫名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