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调取大量视频资料和大数据轨迹分析,最终锁定了被弃于华桓护城河里的抛锚车子。
对方的反侦查意识太强,如果不是受过专业训练,普通人不可能达到开一段时间车就扔河里的高度。
所以这趟华桓是非去不可了。
“家里有口罩吗?”俞简用手托头,看着越川在厨房的岛台边忙里忙外。
“怎么又要戴口罩?最近也没病毒啊。”越川收拾完后用纸巾擦干手,“大概率是没有的,到时候路上顺便买一个吧。”
又是这条从闵行通往华桓的熟悉市际公路,联盟十三市里经济最为发达、物质水平高得最为惊人的,掰掰手指头数来数去就只有闵汇和华桓。
险峻崎岖的高海拔华桓山坐落在华桓市至西,像是将其与其他穷乡僻壤的市级行政区划出了一道无涯天堑,从华桓山上融融积雪流下来的闵江将整个华桓市绕了一圈,又奔腾着横穿闵汇,最终汇入以鱼米之乡著称的东海湾。
越川降下车速,把车子停在一个与华桓科技突飞猛进、极富赛博朋克时代气息完全不相符合的古镇前。说是小镇但其实人口稀少得像个无人问津的村落,看上去已经被淘汰到底谷。
也难怪这群靠手上活儿吃饭的工匠们会从华桓集体出逃到闵汇,在这里工厂流水线上造出来的智能机器人熟知如何讨人欢心,又能在最短的时间里完成顾客对雕品的要求,再加上某些资本家采取刻意压低价格抢占市场的手段,几乎把人逼得没有活路。
越川和俞简走进镇子里,基本没几家是有人的,大多数也是上了年纪又跟不上外面快节奏生活进度的,怎么说也算是找到了容己栖身的世外桃源吧。
越川按照纸条上的地址,敲开了面前斑驳剥落的门。
一声“谁啊”从瓦房里传来,一个陌生男人手上提着还未风干的腊肉来开了门,见到联盟官方的警察证件后,急忙把腊肉吊回了原处:“警察同志,请进请进。”
“你是周梁的……”越川和俞简环着桌子四角坐下来,手上各被塞了一壶当地特色茉莉香茶。
一听到这个名字,男人的眼睛和鼻头瞬间红了起来,也明白了两位来客的目的:“……周梁是我爸。”
“越警官,是不是我爸有消息了?”周承德顾不上手里的活,撇下全部坐到越川对面,心焦地问。
越川犹豫再三也拿捏不准如何告诉周承德噩耗的方式,只能不停地转动烫手的茶壶:“……节哀。”
周承德紧绷的身子松下来,表情却仍停在介于期待与渴盼之间的样子,末了他低下头重重地点了几下,又用身上的长袖擦了泪,过了很久才说:“我早就该想到的,失踪了那么久,我早就该想到的。”
俞简:“我们这次来是为了调查和你父亲有关的一些事,希望能为将真凶绳之以法尽一份绵薄之力。”
周承德闻言整理好情绪,但说话声还带着明显的鼻音:“好,有什么尽管问,我一定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周梁五年前去闵汇的岩阳公馆入职这件事,你知不知道?”
周承德对岩阳公馆这个地名印象特别深,许是当年春节回来的时候老父亲总是会在酒过三巡后念叨个不停。
“知道的,我爸当时可高兴了,还有人愿意收留他们这帮靠手艺吃饭的人,回家的时候老是跟我聊起来。”周承德恍惚间陷入了回忆深海,“他还跟我吹过公馆里的设备有多全,待遇有多好,住在员工宿舍里还能翘着二郎腿吹吹空调,自己雕出来的一个恶女莉莉丝木雕柜年后就能卖出去了。”
“你说的是那件雕刻女恶魔莉莉丝的木柜?”越川强调着又重复了一遍。
“对,怎么?你们见过?”周承德看越川和俞简两人面面相觑,反问道。
越川把数据恢复后的手机相册照片放到周承德面前:“是不是这个?”
周承德用两指把照片放大几倍,看清楚了一些雕刻细节:“……是,我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我爸的手雕习惯很好辨认,他总喜欢在镂空的地方多加一点力气,会把周围的木体压出很小的裂缝。”
“这个柜子并没有被卖出去,至今还在岩阳公馆的私人储物室里。”俞简紧接着问,“除了这些,你再想想,令尊还跟你说过什么公馆里的事情吗?”
按理说,周承德要一下子想起五年前的事情很困难,但日日夜夜活在这间充满与父亲回忆的瓦房里总是能激发他穿过时空、往回溯流的思绪。
“有,他跟我讲过,公馆馆长和一个玉雕匠人之间的关系好像很微妙。”周承德不知道这算不算有价值的线索,继续说着,“我爸一般是不太爱管闲事的,除非事情真的摆在眼前躲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