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简捡起清单,上面用黑色圆珠笔写的字迹隽永清丽,但历经时间有点久远,墨水已经干涸得不成样——
圣罗兰口红 396人民币
爱马仕伊芙琳迷你大象灰 16400人民币
香奈儿金珠方盒 17200人民币
……
每一条手写记录的尾部都被打上了小勾、注上了时间,一排一排地从单子的最上行垒到最下行。最后一排的书写墨迹相比前面更新,并且还没被标注上钩和时间,所写的物品是几个月前一家女士奢侈品牌的最新款香水。
越川将地板上掉落的耐摔扛扔奢侈品捡起来,每一样都还没被拆封包装,崭新得像是从来没打开过,种类数量都能和清单上的一一对应。
“她这是……在收集这些东西?”越川把它们放回原位,继续往柜子里翻找,每一格屉箱里都是一模一样的场景和内容,冯安甚至按照物品价位高低,把所有名贵品分类放在不同的储纳箱里。
“买了但是不用,只放在这儿占位子,她这是什么心理?”越川又沿着抽屉的角落摸索了一遍道,“人家是敛财的狐狸,她难道是奢侈品的搬运工?”
俞简按照清单上的对应日期和价格,往前推算了冯安休学那年的具体年份:“这些东西都是从她休学之后才买上的,也就是说,正常未休学状态下的冯安没有支付昂贵商品的能力,所以才走上借贷的路。”
“但是距离张开诚开始包养她的时间,只过了短短一年,她休学回来后的一年半,哪里来的这么多的钱?”越川脑子一转,猛地意识到了什么,“她的背后不仅仅是张开诚,一定还存在其他的经济来源。”
“银行账户里能查出什么信息吗?”俞简说完就发现这个问句毫无意义,富人包养是圈子里常有的事,如果借助银行莫名其妙地转账,一旦被查起来,不仅会有洗/钱的嫌疑,还容易被人握上把柄,处理起来相当麻烦。
“已经在查了,但大概率不会有什么喜人的发现。”越川将所有柜子推回桌板下,“关键还要看冯安在休学前遇到过什么人和事,还有现在最需要确认的就是,石雕里死的是不是她。”
“这里的生物遗留很少,真的能提取出脱落细胞或体/液吗?……怎么连指纹都没有?”俞简在房里转了一圈,连根自然脱落物眼睫毛都没找到,抬头看坐在桌子上狡黠坏笑的越川时,才发现中了对方的叙述诡计。
“西城分局扫/黄大队服务真周到,会所五十个房间的体/液提取都留了备份?”俞简不再费心寻找,边冷讽边拢了拢肩上的风衣,修长的腿并靠在一起,整个人秀逸如玉,恰青松挺拔。
“你老公我做专案组组长前在西城分局待过,当时的拜把子兄弟现在已经是分局刑侦支队队长了,跑腿能不利索吗?”越川眼神游离平视到俞简被风衣下摆遮住了半截的细腿上,笑容慢慢褪去,感觉烟瘾犯了,从烟盒中拔出一根香烟要朝外走。
“等等。”俞简出声相拦。
越川将还未点着的烟扔进嘴里,手上是还未开盖的蔚蓝都彭打火机,回过头勾眉笑问:“怎么?一根烟的功夫见不到就想我吗?”
俞简缓步上前,在离越川不到一米的间距处止住:“给我也来一根。”
越川没料到看上去腕间脉搏跳动频率恒定如天文台铯原子钟、眼睛像被雪水反复漂洗过的墨玉般的俞简,私底下实际烟也沾酒也沾。
被这种强烈的反差感惊到的越川,将烟盒里仅剩的另一支烟递给俞简,拨开打火机盖头准备点火:“靠近点。”
俞简含着烟,走近半步便不肯再动,越川只好伸手穿进风衣,揽着他的腰往前一托,边移步边将打火机摩擦点燃,蓝紫色的火光同时在两人对视的眸中跃动燃烧,将眼底燎成一片。
越川垂眼将俞简嘴中的烟点燃,又把自己那支向前倾靠了过去,烟头与烟头对接,火星从交错的烟丝间迸裂,像暗夜里炸开的星子碎片。
俞简喉结滚动着深吸一口,火烧烟丝的轻微噼啪声在两人缠绕的鼻息间格外清晰,尼古丁的焦香混着风衣袖口残留的雪松香水,在秋季潮湿的空气里,凝成浑浊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