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道不错,什么牌子的?”俞简的尾音被吐出的烟雾卷得模糊。
越川勾过他的肩往门处走,金属打火机在掌心转出冷光:“越氏独家生产的,外面可买不到。”
似水的凉风拂过桂花飘香的树梢,细碎的月影洒在舒小文办公桌上的成叠文件,基因序列比对结果已经证明,那个躺在解剖床上面目全非的断头女尸正是芳华已逝的女大学生冯安。
器官遗失、头颅断颈、下/体捅穿,舒小文扶着书桌的手指在不住颤抖,这很有可能只是地下罪恶网络浮出水面的冰山一角,蛰伏背后不计其数的阴谋与恶鬼将远超他们的想象。
她静静看着那张空空的不锈钢解剖床,半腐断头女尸的悲惨死状仍宛在目前,泡涨的、发绿的皮肤被四处乱爬的蠹虫咬成碎渣,深褐色血水顺着金属纹路流下成水渍,滴答滴答,米粒大小的尸蛆正从某处溃烂的孔穴里涌出。
舒小文蹭地站起来,用力眨了眨眼睛,明灭光影中的幻象才逐渐消失,她踉跄着退后两步,指尖碰到了消完毒放在解剖盘中的手术刀,刮擦一声,将紊乱的呼吸转向清明。
鉴定的死亡时间结果还存在电脑文件里,根据尸体腐烂速度,推测是在拍卖会前二天早晨七点至正午十二点。
舒小文又再次打开文件,对比后越发郁闷:“如果死的是冯安,和张开诚去会所的也是冯安,那死亡时间为什么会比拍卖会还要早一天……”
这话刚好被推门而入的越川听见,已经看过扫描版鉴定结果的他心里存着和舒小文一样的疑惑:“你确定验尸的时候没搞错时间?”
“我都重复了不下三遍,确定以及肯定。”舒小文见越川还是不信,又说道,“还有基因序列,比对得不能再仔细,死者身份确确实实就是冯安。”
越川翻动了一下其他特殊说明:“就这些?别的什么都没有?”
“石雕里空间很小,尸体搬回来已经是近高腐状态,我也不是神仙,只能验出这么多东西了。”舒小文突然想到验尸过程中唯一奇怪的点,“有一点倒是可疑,这具尸体的组织液分泌物很多,而且浓度偏低,但这可能和凶手造成的大型暴露性伤口有关吧,这么看起来案子还真是玄乎呢。”
越川瞟了眼舒小文手旁打翻的手术器械,眼神暗了暗,沉声叮嘱道:“查案就查案,无论受害者的遭遇多么惨,都严禁把自己代入受害者身份,更不要将主观想法施加到案件上,这样会严重影响判断推理能力。很多变态杀人犯利用的就是这种心理,玩你跟玩猴一样。”
舒小文被训得有些蒙圈,莽莽地把心里积压已久的猜测说了出来:“组长,你就没有怀疑过……冯安的器官真的只是被剖掉这么简单吗?”
越川沉默地靠在桌边,陷入长时间的思忖。
“女性阴/道口径只有在类似分娩的外力作用下才会显著扩张至九到十厘米,而人体最大的内脏器官肝脏,长径约二十五厘米,宽径约十五厘米,如果凶手是用宽径,意味着他要用专业工具,类似大号鸭嘴钳,将冯安的肝脏和其他器官取出来。”
舒小文停下来,艰涩地继续开口:“还有一种可能,凶手是个变态杀人魔,只是为了泄愤,借由下/体把体内器官捣碎,再一点点掏出来。”
“同为女性,我承认我非常愤恨以及不屑后一种可能,但身为人……我更希望是后一种可能。”舒小文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后风声鹤唳地止住话,上前将门打开,在见到是端着果盘的俞简后,安心地让他进来。
“你说的很对,我们都不希望看到比悲剧更悲剧的故事发生。”俞简将果盘放下,相比舒小文暗涌难抑的情绪、越川三缄其口的谨慎藏舌,他似乎更平心静气,像是看惯了污浊作呕的人性与真相,更为包容、慈悲和宁和。
“其实有一点,那截被割下来的断指,如果割去头颈是为了隐藏死者身份,那为了避免警方通过手指指纹识别死者,断指就不应该出现在石雕内。”俞简牙签一根根插在芒果上,“之所以让手指以这么骇人的形式出现,反倒是故意想让警方注意,就像是让石雕在拍卖会上走一趟,是一样的道理。”
“这么说来,凶手是故意想让警方知道,死的是冯安?”舒小文瞳孔微收,不可思议地问。
“只不过,他没考虑到张开诚送给冯安的房子里基本没留下什么有用的指纹,所以这根手指看上去毫无作用。”越川把果盘往舒小文方向推了点,“别想太多,真相就算再怎么复杂,也总有重见天日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