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也没有傻到要把尸体藏进石雕里，然后再大摇大摆地展示出来吧？我图什么啊我？”张开诚连续几晚失眠，胸口闷得慌，手握成拳轻轻敲着，“而且那石雕无论是劈开还是合并都要专业手法，我一个从来没干过这行的人，怎么可能做到这些？这摆明了是有人要搞我啊！”

“那生物痕检结果怎么解释？难不成是有人在你们两夫妻晚上睡觉时用烧杯接下来涂上尸体去的吗？”越川嘲讽勾唇，“你以为就你脑子好使能想到这些？警察的脑子都是摆设吗？”

“……”张开诚被骂得一时间说不出话，只好烦躁地抓了抓发麻的头皮，将鼻梁上歪过去的镜框扶正。

“都要被抓进去了，还不肯说实话吗？”俞简将西城分局传过来的视频静音播放，“当晚你去西城，根本没有见任何的丝绸商，你故意撒谎干扰警方，实际上去的是一家私人会所。”

“张先生，什么生意能谈到会所包房去呢？”

相比越川言辞犀利，俞简更像是一个深谙人心的对弈者，暗藏玄机地步步为营，既善于微妙地试探，又擅长声东击西，放一些误导对手的烟雾弹，但目标一旦出现，就能于无声中听惊雷，一击中的。

张开诚看视频看得冷汗直流，连续咽了好几口唾沫，爬满皱纹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还以为分局基层没那么多功夫陪你们玩这种过家家的游戏，顶多糊弄糊弄呢，没想到效率还挺高，真是超出我的预算。”

“当晚我确实是去这儿了，工作太累去会所休息一下，有问题吗？这下我的不在场证明也有了，会所前台总能为我作证吧？”

越川没忍住笑了两声，笑得张开诚犯糊涂：“可不是，西城分局的扫/黄大队把会所一锅端了，还把每个房间的针孔摄像头拆掉，昨晚每个房里的现场直播都在我手机里，你是要自己看呢，还是要自己讲呢？”

张开诚一拭脑门，装不下去了：“昨晚我去会所见了个人，是我在外头包养的小情人，名字叫冯安，二十五岁在校大学生，你情我愿的，也不算什么违法的事吧。”

“所以这个也是为她准备的？”俞简将装着药的木盒打开，各种药片盒错落迭出，他拣出最底下标着“他/达/拉/非片”的一盒，“张先生还是很想要个孩子对吗？”

张开诚被审得全身虚脱，瘫倒在沙发上：“对，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在想尽各种办法求子，都没有奏效，我们夫妻俩也去不孕不育医院门诊检查过，检查出来不是我的问题。”

“我张开诚一辈子劳苦命，留下这么多遗产总不能都捐给福利院吧，我当然是希望能后继有人，至少不要让肥水流向外人田。”张开诚喝了口水继续说道，“这就是原因，从会所出来后大概六点半吧，直接回家了。”

越川：“那冯安呢？留在房间吗？”

“本来要给她打车的，但是她说等会儿还要回学校一趟拿点东西，可以自己回去，我就没再坚持。”张开诚回答，“也许你们提取出来的东西，是有人故意从房间里收集的呢？生意往来上多多少少有矛盾，互相陷害这种手段也不少见。”

“现在我说的可都是实话了，你要不相信，还是看现场直播吧。”

越川将手铐拷上张开诚的手，冷嗤道：“谁稀罕看你的现场直播？”

虽然不情愿，越川还是把会所包房的监控顺了两三遍，由于是非法无章经营又见不得光的生意，前台的登记也很混乱，完全想不起来张开诚这号人物昨晚进的是哪间房，脑子里只剩下昨晚收了多少现金。

越川只能一边播放大悲咒当背景音乐，一边把占了将近大半的直播画面看完，才从五十段录像里找到张开诚和冯安所在的房间监控。

和张开诚说的一样，到达房间和离开房间的时段都能和口供对应上，而冯安在结束后又在房间里多待了近半个小时才离开。

冯安所在的学校离会所并不远，抄小道步行过去大概十分钟。由于被包养吃喝不愁，张开诚还另外给她在西城附近置办了一套房产，只是她偶尔才会去住住，大多数时间还是守规矩待在学校住宿舍。

二十五岁的大四学生，曾经因为未知原因休学一年，学习成绩出众，长相不能说是冠绝，但也能算得上是百里挑一，不得不说张开诚挑人的眼光不错。

若两人真有了孩子，还遗传了冯安的智商，又有张开诚平台资源的加持，那必然是要将所有张氏一族的遗产继承的。

越川忽然想到了站在花园里采花插花的叶白蓉，自己的枕边人为求子而出轨，在外面养了只漂亮年轻的金丝雀，她不会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吧？

还是说这是豪门贵太太心照不宣的保命法则，只要听话就能相安无事，一旦撕破了脸，承伤最重，什么也捞不到的还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