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川在白纸上随手写下的案件关键线索已解决了部分，中间最大的“岩阳公馆”四字在昨晚分析案情时被俞简用红色记号笔圈起来画了个大圆。

能将空心石雕恰当好处地分割开，填上尸，又能用特殊材料将石雕重新契合，这种作案手法如果没有具备专业雕刻师素养是根本无法完成的。

张开诚对自己的罪名辩驳不无道理，没有一个凶手能自信到冒巨大风险把自己的作案结果在人前晃悠一圈，在赌赢后沾沾自喜。

除非这个案子不是一人作案，而是二人或多人帮凶，甚至是一个有规模有组织有分工的犯罪团伙，为了达到某个共同的目的而集结在一起。

张开诚作为团伙中的一员被推出来当替死鬼，要么是侵犯了集体利益，要么是为保障集体利益而牺牲。

当然这一切都只基于警方的猜测，正确与否不得而知。

“喂？”越川按下蓝牙耳机，“查得怎么样？”

“越川……冯安当晚根本没回学校！她已经好几天没有出现了！当年她休学的原因也查出来了，借了校园贷还不清，又不敢跟父母说，只能瞒着休学。”虞柯焦急地从电话那头说道。

“那失踪为什么没人报警？难道这么多人都没有发现吗？”越川边拿上车钥匙边下楼，顺便将正在和舒小文一起选择订购中秋月饼口味的俞简牵起往外走。

“冯安性格非常孤僻，就算住寝也和舍友们没有多余交流，独来独往很多年了，并且总是无缘无故请假，老师和同学都以为她又和以前一样，就没有放在心上。”虞柯走在去往西城地铁站的路上，萧瑟秋风吹得他连续打了三个喷嚏，不得不裹紧身上那件长袖速干防晒衣。

“张开诚送她的那套房子具体在哪？”越川将上半身探进车后座，拿出了一件米黄色薄风衣，套在俞简的肩上。

“是西城区的学区房，我已经把地址发给你了。”

越川应了一声挂断电话后，设置导航路径开始行车：“今年这么早就在准备月饼了？”

“是舒小文，说前几年订的那家馅腻皮硬，吃起来就跟咬掺了工业糖精的钢镚一样，今年打算换一家。”俞简被带出来时趁乱顺手牵羊取了一本月饼礼盒推销手册，坐在车上闲来无事翻阅掌读。

传统的有豆沙莲蓉五仁鲜肉，现代创新的有巧克力榴莲奶茶冰淇淋，甚至还有麻辣小龙虾馅味的，俞简按照目录导航扫视速读过去：“你说……雨过天晴可口松土味的月饼，吃起来是什么味道？”

“……”越川要去打灯的手停了一瞬，突然想到某家奶茶店为了招客而取出的如同老太婆裹脚布一般又臭又长的奶茶名，腹部恶寒几秒，随后简明扼要地问，“这是什么？花钱买土吃？”

“还有高山仰止潺潺溪流口味和干柴烈火嚼劲树干口味……”俞简住了嘴，但没有往后翻，神色异常地盯着广告册上的某一块地方出神。

越川从驾驶座上探身张望了一眼，依稀看见在手册右面最上角是一小方黑丝女仆装推销广告。

不用想都知道商家为了从人口袋里捞钱，不惜请了个身上没什么壮肌、细胳膊细腿的男模特，只是看俞简那不太对劲的表情，似乎并不反感，眼底还略过一点似有还无的欣赏？

“到了。”越川踩下刹车，解开安全带，“这里就是冯安的房子。”

两人上楼，越川熟练地从裤兜里掏出发卡塞进锁孔转动，没过几秒门就打开，屋子里空无一人，生活类陈设很少，冰箱里没有食材水果，茶几上没有碎嘴零食，浴室里的漱口杯上不见牙刷踪影，看起来像是许久没人住过了一般。

走进被遮光窗帘笼罩的卧室，家用衣柜、书柜都被上了防盗锁，发卡根部已经被入门处的锁捣烂，越川只能大力出奇迹，用惊人的臂力将柜子上的金属锁片掰出嵌木。

木柜里的所有物品都随着滑动的抽屉掉出来，各式各样的腕表、香水和奢侈化妆品打翻在地上，随之从夹缝中一同飘落下来的，还有一张布满手写笔迹的清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