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想来俞简对这樽青璇的态度确实令人生疑,寄件人倒也奇怪,只留下个底价就放心大胆地把拍品交给主办方,也不交代如何获取金款的方式,就像是要把瓷器快速出手一般。
越川端详着青璇侧壁上的釉画,男子半掩的袍巾垂至脚跟,一条细长瘦腿正要入水,裸露的大片肌肤白嫩无比,瞬间让人浮想联翩。
突然几声敲门打断了他的默想,俞简将张开诚近期的资金流动往来文件往桌上放下:“我怀疑张开诚去西城不是去谈生意的,可能有其他目的。”
越川打开文件扫了几眼,等了这么几天张开诚名下账户流动资产始终如一,既没少了什么也没多了什么,这年头什么生意能空手套白狼,还是说西城那帮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改头换面开始做慈善,免费让他坐大船?
“果然没说实话,十句里面有一句真的就谢天谢地了。”越川将目前所有的线索过了一遍脑子,DNA的检测速度没有这么快,至少要等今天下午;没有指纹的石雕内未知液体经过检验显示为浓度偏低的尸水混合物;闵汇市近期失踪人口的排查还在大规模进行没有结果。
现在唯一能入手调查的就是张开诚可疑的行踪,如果当晚张开诚去西城的目的不是谈生意,并且这件事没办法公之于众,那么他当晚在西城逗留近两小时的时间内到底做了什么呢?
越川将文件收拢道:“我到时候跟西城分局还有派出所联系一下,让他们大筛追踪拍摄到张开诚保时捷718的摄像监控,那家伙总不可能狡猾到连车都抛在路边不开。”
下午两点,得到“女尸体内精//液与张开诚DNA高度吻合”消息的越川开着全新的越野往张家老宅疾驶。
今年秋季的降温格外快,刚入秋没多久,将残暮夏中葱茏郁郁的枝干树叶,被湿润润的瑟风填成金黄火红交错的颜色,如绒的云朵垂于西山之巅,好似灿烂的连绵织锦。
张家老宅选址在与川流不息闵江相邻的别墅区,勉勉强强算得上是一套江景房。入口进去先是院子里的大花园,管家按常打理着花花草草,花丛中白色山茶与红色海棠最为盛放,朵朵娇嫩欲滴,缀在绿叶海洋中。
“……越警官,你们这是来?”
浸着寒露的鲜花过于夺目,以至于站在墨绿藤条旁的张太太叶白蓉都黯然失色,她穿着一件长旗袍,短发及肩,虽然年近半百,但岁月从不败美人。
越川下车和俞简一起走进宅门:“张开诚人呢?”
“他在里面休息,这几天事情太多,他应该很疲劳。”叶白蓉用剪子剪下几枝花插在花瓶里,“你们现在要带他走吗?”
“已经有直接证据可以证明张开诚是这起命案的重大嫌疑人,他必须和我们回去一趟,除非有其他确凿证据推翻现有证据链,否则他就是重点调查对象。”越川对具体关键证据一律缄口不语,案件正式结束前最忌讳曝光警方的调查进度,因为谁也无法确定和自己正在交谈的是人还是鬼。
“……那我去叫叫他吧,你们先进来坐会儿。”叶白蓉将花瓶和剪子放在石桌上,转身走进宅厅。
两人跟在后面进门,待客厅里一樽慈眉善目的送子观音玉佛像伫立在玄关对面,香火供奉日夜不断。
餐桌上有一座文昌塔摆件,塔边还有四只雕工精细、活气神现的紫檀木小麒麟。张家无子多年,两夫妻一直致力于向佛求子,但盼星星盼月亮都没能盼来一个孩子,苦求无果,只能将此郁结于心。
“你们稍等一会儿。”叶白蓉上楼进卧房,没一阵穿着真丝睡衣的张开诚就从里头出来,见到越川面色一沉地坐在两人对面。
“都跟你们说了不是我不是我,怎么就不信呢?”张开诚从收纳木盒里拿了板药,就着水吃了两片,“抓我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凶手,要抓就抓真凶去,别在这儿碍眼。”
越川将舒小文打印出来的DNA检测报告单复印件放到桌上:“女尸中的体/液残留经过化验显示和你的DNA相符合,我们不抓你抓谁?”
张开诚的脸瞬间变得惨白,握着药片的手一松,盒子掉到地毯上,白色药丸从里面散出来:“这……你们会不会搞错?什么体/液?等等……”
他举起手示意停下对话,调整了紧张的坐姿:“现在的意思是,你们怀疑是我把这个女的奸/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