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瞒了我们这么久，总算听到几句实话了。”越川快步走在俞简身边说道，“你猜的没错，陈慧雅确实有个孪生妹妹，两人长得一模一样，得病的是妹妹陈慧淑，不是陈慧雅，全家福后面贴着的也是陈慧淑，从她一出生医院就发现了异常，后面接受的基因治疗结果也没有成功，一开始就在和我们撒谎，玩狸猫换太子那一套。”

俞简冷不丁停下脚步，面色如常地看着越川，将食指竖起放在嘴唇中央：“嘘……”

越川知道他又在嫌自己吵，在脑中过了一遍心中存疑，精简到不能再精简地概括道：“那晚在芦苇荡里看到的有可能真的是陈慧淑。”

俞简并没有对他的话感到丝毫惊讶，只是继续向前行走：“你不是说人妖分明，不存在互相流通的可能性吗？”

越川不觉得将话颠来倒去有什么尴尬，何况对俞简这种云淡风轻的性格已经有所了解，跟上他的脚步说：“陈慧淑自身的基因本来就有问题，再加上人为进行的错误无效编辑，很有可能会使基因大规模突变变成妖。”

俞简闻言几不可察地停顿了几秒，将脸裹进黑色口罩中，扬起头看向马路对面崛地而起的摩天大楼。

深蓝色的钢化玻璃在烈日下反射强光，拼接成一座巍峨的商务大厦，随着楼层升高建筑直径逐渐收窄紧旋，向上的动感与力量自带君临天下的压迫，让默默无闻的求职者望而却步。

这座坐落于闵汇市核心地带的洪贡大楼总共有六十层，与地面相接的前四十层在云霞之下，还算接地气、接人气，后二十层则完全隐没在云间之上，站在地面仰视根本窥不见分毫，像是诡秘的天宫一般鲜为人知。

“你没搞错吧？真的是在这里？”越川声音微微上扬，带着打心底里来的不确定。

俞简走到人行道上，看了眼绿灯顺着斑马线往前走：“嗯。”

当察觉到有妖出现在洪贡大楼时，他的最先反应也是质疑，不像其他开放式犯罪现场，卧虎盘龙的洪贡大楼安保高度严密，一旦发现有外敌入侵就会立即进入红线警戒状态，饶是有上天入地的本领，也难逃武装围攻。

若是真的有妖会选择在这里动手，那实在是无异于脑袋被门挤了。

“六十层，每层面积至少一百平，每楼逐一排查下去估计早就引爆大楼了。”越川走到一楼门口的人脸识别闸机前直接刷卡，闸机自动打开，“何况还是在市中心，真是铁了心要毁灭地球啊。”

俞简通过闸机进门，跟在越川身边：“我只负责感知大概的位置，具体在哪一层要看你们。”

大楼里的人不多，都穿着白领西装，打着各色领带，手里或多或少提着公文包，只不过眼神动荡不定，四处流转，不像是混迹职场多年叱咤风云的识途老马。

越川将手中的对讲机转了一圈后，抛到空中接住：“每一层都有穿便服的自己人，逃不掉的。”

俞简按下电梯里的四十一层按钮，流水般的灯光在六十个按钮间快速游遍，最后在“41”的数字上亮起：“先去这层看看吧，打击范围太大了。”

电梯向上运行，没过多久传来一句清亮的女声：“四十一层到了。”

俞简刚要往外迈步走，忽然电梯顶灯频率极高地闪动起来，他停住脚，对面两扇黑色轿门迟迟不开，堵在面前像是荒原巨兽，完全切断了他们同外界的联系。

“怎么回事？”越川按下对讲机，却发现通讯信号完全被轿厢阻塞，“看来是被发现针对了。”

俞简按下最顶端紧急呼救的红色按钮，闪了几下红光后熄灭了，完全没用，对方准备充分，大约是不打算给他们留活路，想将他们活活耗死在电梯轿厢里。

越川没多想，直接来强的，抬起腿往轿门缝里踹，但电梯门扇毕竟是用真钢实铁做的，只是轻微晃了一阵，又恢复原先纹丝不动的状态。

“出不去的，外面的人也进不来。”俞简看着暗沉下去的电梯灯光，陷入了沉思。

怎么会一进来没几分钟就被妖物发现，难道是警方布局的时候声势太大了？还是不小心走漏了风声，让妖怪临时改变了计划？

都有可能，也都说不准，甚至还有更严重、更可怕的猜想，专案组和外勤特派部队加起来少说也有上百人，若是里面出了个内外串通、与妖物沆瀣一气的叛徒，分分钟就能将半个闵汇市置于死地。

越川将派不上用场的对讲机扔在地上，空有一身力气但没处使是最让人沮丧难熬的，他气恼地骂道：“够可以的，摆明了要把人逼上绝路。”

接下来的结局走向无非就是厢内氧气消耗殆尽，两人缺氧昏迷，厢外行动失去指挥，一群无头苍蝇轰来轰去抓不住一只A级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