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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关押期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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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有点阻碍,入境方面有些问题,但我和她通过一封信了。”

“入境有问题?你是德国人为什么不能回国?”

他笑了笑,大概是有些麻烦不便回答,他又说:“你救我的事也是一个重要生气,只是这需要舍伦堡作证,他们也在联系他。可他这个过于精明,所以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大概半个月之后,我被释放了。同在英国,我很想去探望一下阿尔伯特,但是英国人不允许,在警卫的看管下,他们直接把我送到附近火车站,又送到军用港口,直接上了轮船。

上船之前,毛奇想办法见到了我,我终于把随身带着的一封长信交给他:“能想办法给阿尔伯特吗?我知道很难。”

毛奇摇着头:“我会想办法,还是那句话,不会比你救了我的命更难了。”

我笑起来,又差点流出眼泪。当初我接到阿尔伯特的信时,只是回了简单的一些话报平安,现在终于可以告诉他我怀|孕了,他可以给孩子起个名字。

回到海德堡的那天是11月底,我们坐车到海德堡车站,又到了兵营,接着见过了琼斯,就可以回家了。琼斯问我要不要车送,我想自己走回去。

一个人在路上走,周围有美国兵但都不是看管我的人,街道熟悉又陌生,呼吸着和英国相同却又异样的空气,感觉奇怪而自在。

到了选帝侯街,听到远远一阵哭声。诺娜妈妈戴着米黄|色头巾,正生气地拍打着曼尼的后背和裤子。似乎他从家里台阶下来时摔了一跤,这时是下午5点,天已经快黑了。

曼尼怎么那么高了?我第一印象想到。算了算,他已经4岁半了。

曼尼张着大嘴嚎叫,并没有太多眼泪,看到我时哭声立止。“是西贝尔,是妈妈!”他大声喊道。

“上|帝啊,真是西贝尔!”诺娜妈妈也大喊。

曼尼向我奔来,但希尔德从房子里跑出来,两三步就越过了曼尼。她伸着胳膊要拥抱我,看到我的肚子吃了一惊,放下手只是扶住我肩膀,打量我脸色:“我看你脸色不错,他们没欺负你吧?”

“没有,过去后发现怀|孕了。”我说。

“那就好!”

曼尼这时才跑过来,抱住我的腿,小脸扬着向上跳跃。希尔德把他抱起,他扑过来搂住我脖子。但随即被赶来的诺娜妈妈又扯了下来。诺娜妈妈眼泪汪汪地看着我,把曼尼推到一边,抱着我大哭。

希尔德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是阿尔伯特的孩子,没人欺负西贝尔,不要伤心了诺娜妈妈!”

诺娜妈妈这才收了泪,问我是真的吗?我一时无语,直翻白眼。

我被关押的这段时间,希尔德仍然没有工作,而且存款包括莉莉拿到的支票也花光了。只有莉莉在一个商店当了店员,勉强维持家用。诺娜妈妈当晚对着她的炖锅叹息:“回来了真好,可是锅里变不出好吃的给我的西贝尔增加营养啊。”

但转机也随之到来。难民来来去去,大家都没有自己亲人的消息,于是开始求神问卦,找我占星。一来二去,我的占星生意竟然越来越好。虽然不是每个难民都有钱,但有些人拿件衣服,有些人帮我们做点活,生活也算过得去。

我告诉希尔德和毛奇见面的经过,还有他暂时不能回国,她骄傲地说:“我就知道你帮了他,他一定要反过来帮你你们!不能回来没关系,总会解决的!”这些豪迈之语过后,她独自一个人拿着毛奇托我转交的信,对着窗口默默读了很久。

虽然没有继续当老师,但希尔德没有闲着,借助我占星寻亲的积累下来的信息,和几家报纸联系上,成立了一个寻亲组织。同时还联系上了她们孤儿学校以前的几个同事,要重新把孤儿学校重新办起来。

这期间,我们得知丽塔现在在慕尼黑工作。通过她知道了些弗里德里希的消息,他和一些飞行员向美军投降,但捷克被苏军控制,后来陆续投降的战俘要被移交给苏|联。苏方特别列出一份名单,是他们需要的重点战俘。幸好弗里德里希没有怎么参与东线战役,没有在名单上。再加上他是王牌飞行员,技术人才难得,美方多次劝他去美国。但弗里德里希毫不领情,果断拒绝了邀请。

好几年以后,希尔德称赞弗里德里希意志坚定,热爱自己的国家,而我则赞他直觉敏锐,潜意识知道美国人并不那么好打交道,这时他回答说:“我一不想学英语,二是想西贝尔肯定为了阿尔伯特留在德国,我想吃她做的饺子!”

丽塔在他脑袋上使劲拍了一记。

这是后来的事了,在当时,时间到了1946年1月,还有20多天就是预产期,我接到了通知,要去一趟纽伦堡。

“沃尔特·舍伦堡在接受审判,”琼斯说,“他的某些证词需要您出庭作证。”

1月5日,我来到纽伦堡法庭上,看到了被告席上的舍伦堡。他看到我似乎想站起来,但只是欠了欠身,被他身边的律师阻止了。他有些震惊地看着我的肚子,捂着嘴咳嗽了一阵。

宣誓之后,法庭提及给兰肯工厂投资的事,舍伦堡的证词和事实一样,我肯定了他的说法。

法官又说:“沃尔特·舍伦堡说,在45年4月初,他几次劝说希拇莱释放集|中|营的犯人,最后希拇莱听从了他的劝告。这些事情您曾经从旁见证,因为您当时给希拇莱治疗过胃部不适的问题,是这样吗?”

他没有提到我使用催眠促使希拇莱同意的事,我转过头去望他,他又一次差点站起来,眼里带着歉疚。他身边的律师目光锐利地盯着我,事前我们沟通过。

“美国人愿意帮助我们脱罪,所以才让我们见面,”他说,“您只需要认可我们的证词,这不会给您造成任何损失。”

“请证人回答询问。”法官提醒道。

“是的。”在看了他几秒钟之后,我回答,“当时希拇莱身体不适,拒绝沟通释放集|中|营犯人的事,我被叫去给他做一些简单的能量治疗缓解疼痛。”

“什么是能量治疗?”法官问道。

我迟疑了一会,然后勉强解释道:“通过双手给患者提供能量,缓解病痛。是一种……意念的力量。”

听到翻译,法官停了一会,似乎在思考。旁听席上一片说话声,众人窃窃私语。

“什么能量治疗,骗子吧?”

“希拇莱果然是会上这种当的人,他还信占星。”

“希拇莱死了,她怎么说都行。但六处的舍伦堡显然也信。”

“她怎么让他信的,还看不出来吗?呵呵。”

声音越来越大,一股股质疑和嘲笑声传来,我垂下眼睛不看任何人。但为了控制情绪,我的胃越收越紧,虽然出庭前特意没有吃东西,但仍感到一阵阵反胃。

“这个问题和我们的证据无关,而且她是孕妇!”我听到舍伦堡抗|议道,他后面的话又被律师阻止了,然后律师自己站起来重申了这个观点。

法官考虑后回答:“是的,能量治疗是什么暂且不论,但希拇莱相信它,并允许你替他治疗,你成功缓解了他的症状对吗?——安静!安静!”法官拿起锤头敲了几下。

“是的,他后来听从了旅队长的建议,和贝纳多特伯爵见面,商议释放集|中|营犯人的问题。”

舍伦堡目不转盯地看着我,眼中满是激动。

“很好,我想关于这一事实,已经澄清。证人可以离开了,今天暂时休庭。”

有人送我离开法庭,舍伦堡站了起来。出去后,他的律师找到了我,把我带到一个小房间,舍伦堡在里面坐着。美国人果然优待他,还可以在出庭间见外人。

“西贝尔。”舍伦堡伸出手,似乎想和我握手,但他伸出的是两只手,我一只手抚着肚子,只是向他点了点头。他尴尬地放下了手。

“根据我们的辩护策略,也许您不会有多少直接罪行。”律师微笑着说,显得很得意。

舍伦堡也带着胜利的笑容望过来,然后他的笑容僵在脸上,因为我没有笑。

“你怎么了,不为我高兴吗?你帮了我大忙。”

“这没什么,是当时发生的情况如此。”我说,“没什么事的话我就走了,另一个律师也想找我。”

“谁?”舍伦堡和他的律师好奇地问。

“施佩尔先生的律师,”我淡淡道,“他得知我在这里,又给施佩尔治疗过,想带我去见他,劝说他不要认罪。但我不觉得自己能劝得动他。”

“他认罪了?”舍伦堡和律师都吃惊道。

“他是高层中唯一承认罪行的人。”我说,“虽然我肯定劝不动他,但我想问问他有什么希望我帮忙的,我会尽其所能。”

“你跟他打交道并不多,你从没问过我需要什么帮忙的。”舍伦堡不满道。

施佩尔劝说莫德尔解散士兵,还帮助海德堡安全投降,我是愿意帮他一些忙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说来的原因却是:

“因为我尊敬有错认错、有罪认罪的人。”

舍伦堡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收回了原本得胜的神色,嘴唇绷得紧紧的。

到外面后,他的律师出来追上|我:“您刚才的话在否认我们的努力。”

“你们的努力很成功,我也只是说出自己真实的感觉。”

律师没再和我纠缠这个话题,转而说:“我最初告诉舍伦堡先生,没有必要把您叫来作证。我认为,把您给希拇莱治疗的过程忽略,也不会影响辩护效果,因为释放犯人的文件经过舍伦堡的手,有他的签字。但是他希望你出庭作证。”

我不太明白舍伦堡为什么要这样。

“他11月听说你被关押过,也许是希望能增加对您有利的证据。”

我点了点头:“那么,替我谢谢他。”

“但你已经被释放后,他也仍希望您出庭。”律师又说,“今天我明白了,他是想见你一面。”

“这一面,只怕让他失望了。”我从一开始就告诉他我们不是一路人,但他始终不相信,这次又碰上了我的“尖刺”。

“祝你们顺利。”我要走了,律师递给我一个扁盒子,打开是只钢笔。

“我不需要您的钢笔。”莫名其妙的。

“不是我的。”

笔是墨绿色的,笔杆上还有银色花纹。笔尖和舍伦堡平时使用的习惯不同,是我习惯的那种细尖笔。

“他这只笔存在他一个朋友家里,”律师道,“我接受辩护委托后帮他取出来的,一直等到您来,现在交给您了。”

笔盒里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没来得及送给出的结婚礼物。”看了纸条,我再次回望法庭,舍伦堡站在刚才我们见面的小房间门口,身边有两个警卫。

“下一次开庭是7号。”有人说。

警卫把他带走了。过了好一会,我还能听到他的咳嗽声从走廊深处传来。

那之后我没有见到施佩尔,他的律师原本打算让我扮成助手随他去探视,但是当我们见面后,却被一个苏方的代表阻止,那人嘴上有一抹胡子,叫出了我的名字。

“您不能去见施佩尔先生。”他用德语对我说。

“您是?”

他没有回答,只是向施佩尔的律师做了个强硬的手势,带我离开。于是我只好回了海德堡,向施佩尔的父母通报了他的情况。

1月20号那天,预产期临近,我肚子隐隐作痛,家里只有诺娜妈妈和曼尼。希尔德才去了慕尼黑,因为集|中|营里的索芙特夫人也被释放出来,她去探望,并且商量恢复孤儿学校的事。

诺娜妈妈见我腹痛,赶紧收拾了些东西,我们出了门。外面阴冷潮湿,风夹杂着小雪。

“我们去哪里?”曼尼问。

“我送西贝尔去医院,她可能要生宝宝,”诺娜妈妈说,“我把你送到莉莉阿姨那里,等她下班你们一起来看我们。”

“太好了!”曼尼说,“妈妈要把从外面带回来的宝宝生出来了!它是我妹妹!”

我和诺娜妈妈都笑,我出去一趟,回来肚子大起来,曼尼一直认为我肚子里的孩子是从“外面”带回来的。

“你怎么知道是妹妹?”诺娜妈妈问,一边叫他不要跑太快,我们追不上。

“我不要弟弟,”曼尼说,“弟弟不听我的话。”

“好的好的,西贝尔,你围上围巾。雪大起来了。”诺娜妈妈说。

我把围巾展开,这时一阵风吹来,这是一条开司米围巾,极其轻薄,风吹得它飞了起来,挂在了树枝上。我伸手够不着了。

“唉,怎么搞的。”诺娜妈妈抱怨,她走来试着跳起来去够,也够不着。

“让我跳,我跳得高!”曼尼说。

“你跳得高也没用啊。”诺娜妈妈转身到家里,嘴里念叨着,“赫林在时,家里经常有各种木条,如今都被孩子们玩得坏了、断了,一根合用的都没有。”

我站在树下看着围巾,怕它被风吹走了。这条围巾还是当年阿尔伯特从法国带回来了。

这时,一个高大的人走到树下,一伸手取下了围巾,展开来,轻轻围在我脖子上。

我的心怦怦直跳,却慢慢地转过去望着他,泪水涌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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