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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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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戏子不明所以,照他说的做了。他一摆衣襟,抬头挺胸走了个来回,却是端得过了,缺了那么几分风流自然的神采。

芍药就算再像牡丹,也缺了几分大气。镇南王家公子的气度不是一般人能模仿的,就算外表像也学不来骨子里的韵致。孔钺叹了口气,觉得世上是没有这么好的事。不过玩不到正主,有个赝品代替也好。

他正寻思着,外头有个小厮闯了进来,喘着气道:“爷,不好了!”

孔钺以为二叔来逮自己喝花酒了,登时一激灵,下意识就想找个地方藏起来,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是老惯犯了。小厮一把拉住了他,道:“不是,是流光追星剑、那把剑让人赎走了。”

孔钺和孔武互相看了一眼,都懵了。就算长安城中达官贵人甚多,舍得花五千两银子赎一把剑的也没有几个。孔钺道:“是萧家的人去赎的?”

小厮道:“不是,是个挺俊的公子,这么高,长得……就跟他似的。”

他伸手一指白芍,孔家兄弟明白过来了,是袁窈去赎的。他平日里冷冷清清的,不像是会管闲事的模样,今日肯替萧浚野出这个头,让那两个人都很意外。

孔钺本来扣着剑想好好羞辱萧浚野一番,最好让他师父知道了,提着棍子把他从南门大街一直打到北城门去,结果事情就这么了了。他心里除了遗憾,还有点酸溜溜的感觉。那两个小子成天待在一起也就罢了,这么多钱也舍得替他出,难不成两个人真搞到一起去了?

孔武道:“哥,怎么办?”

孔钺倒也想得开,往椅背上一靠,冷笑道:“拿得出五千两也算他有本事,反正萧家那小子也丢够人了,咱们有钱花不也挺好的么?”

他们前阵子开胭脂铺子虽然赔了,但钱这不招招手又来了么?萧浚野他们吭哧吭哧干了三个月的活儿,还不够给自己的一点零头,老实挣钱就是不如打劫来得快。他心中得意,大手一挥道:“把酒满上,爷发财了,谁伺候的好有赏!”

一群粉头争先恐后地涌上来,娇滴滴地给他敬酒布菜。那小厮站在一旁,欲言又止。孔武看了他一眼,不耐烦道:“你还有事?”

小厮道:“杜公子说听见萧家那些人后天休沐要去马场,大爷前天不是说也要去来着,他让我来问问要改个日子么?”

杜良谋弄了好几个耳目,偷听萧浚野他们的事,一有风吹草动就让人来通报。孔钺本来上学天天见萧浚野就够烦的了,休沐宁可在家睡觉也不想跟他打照面,然而最近刚赚了他们五千两银子,无论如何也得当面气气他,要不然岂不是锦衣夜行?

他道:“改什么日子,就后天去,爷们还能怕了他们不成!”

隔日天气晴朗,萧浚野等人来到了马场。萧浚野丢了剑,本来什么心思都没了。袁窈把剑赎了回来,萧浚野的心情顿时舒畅了。严硕来问他还要不要去,萧浚野露出了笑容,道:“去,好久没跑马了,去痛快痛快。”

他们兄弟之间没有隔夜仇,严硕虽然犯了错,事后也很懊悔。萧浚野不想让他一直自责,出去玩一玩,大家都能散散心。

众人跟马场的主人打了招呼,萧浚野便直奔马厩,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他的宝贝小辣椒。朝天椒正在低头吃草,忽然见一根胡萝卜递了过来。它抬起头,见萧浚野这煞星来了,瞳孔地震了一刹那,随即往后退了半步。

萧浚野哈哈地笑了起来,道:“怕什么,我来找你玩了,不欢迎?”

旁边打扫马厩的伙计见了这情形,有点惊讶,道:“它还记得你,还会怕你,不得了啊。”

萧浚野摸了摸朝天椒的脑袋,把那根胡萝卜喂给了它,扬起嘴角道:“一回生两回熟,多来几趟它就喜欢上我了。”

他说着把朝天椒牵了出来,见周钰骑着一匹黑马出来了,道:“今天有什么好玩的?”

周钰一指前头的一片空地,跟这边是隔开的,道:“那边是新开的,可以练骑射。”

那边的场地中间竖着几个靶子,适合练弓马。萧浚野好久没练骑射了,顿时来了兴致。他打马朝那边奔去,道:“过去看看。”

袁窈骑着黄金缎跑了一圈,就见萧浚野在另外一个场子里,骑在马背上拉满了弓,嗖地一声把箭放了出去,白羽箭正中红心,尾羽在风中不住颤动。朝天椒轻盈地跑了一圈,再次经过靶子时,萧浚野又放了一箭,紧挨着头一箭钉在靶子中心。

“好!不愧是在塞北长大的,太帅了!”

严硕和周钰轰然叫好,比自己射中了还骄傲。他拉弓的模样着实俊朗,浑身透着一股意气风发的气势和力量感。袁窈看着那边,道:“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

小静王骑着照夜白从旁边跑过,笑道:“他要是听你这么夸,一会儿尾巴就翘天上去了。”

两人心情正好,忽听身后传来一阵招呼声。回头一望,就见马场的主人招呼着几个公子哥儿,道:“孔大爷今天是要跑马么?”

孔钺身边带着孔武和杜良谋,还有几个小厮。他眼睛看着这边,道:“今天练骑射。”

袁窈脸色有些不好看,跟小静王对视了一眼,有种冤家路窄的感觉。好不容易出来轻松一天,没想到又跟他们遇上了。这世上消遣的地方这么多,这两个狗熊不去别处,偏要上这里来。

两人骑着马去了靶场,萧浚野也看见孔钺他们了,冷冷道:“阴魂不散。”

小静王道:“小点声,过来了。”

萧浚野一见他就有气,道:“听见又能怎么样,老子还能怕了他?”

那几个人前呼后拥地过来了,孔钺到了近前,皮笑肉不笑道:“呦,我还当是谁,原来是萧三公子啊。前几天怎么把剑当到我家铺子里来了,出什么为难事了?要兄弟帮忙么?”

明明是他设计把剑骗了去,此时倒来装好人。严硕攥紧了拳头,气得脸色都青了。周钰轻轻按住了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对方暗中设套,手段虽然不光彩,明面上却没什么毛病。这帮人得了便宜还卖乖,今日就是故意来挑衅的,若是在这里撕破脸打起来,那可正中对方下怀了。

严硕虽然四肢发达,头脑也没有那么简单,知道自己不能再给表哥惹麻烦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无论他说什么都当是放屁。萧浚野看着孔家兄弟嚣张的模样,越看越觉得他们欠揍,白花花的五千两银子就这么落到他们手里,白白喂了狗。萧浚野下意识看了一眼天,真希望天上能下道雷,劈死这几个讨人厌的玩意儿。

他冷冷道:“没什么事,你们来干什么?”

孔武道:“我们来练骑射,这么巧,你们也在。”

他们根本就是故意跟来的,还巧。除了杜良谋之外,还有个小相公跟他们一道。孔钺翻身下了马,又伸手接了他下来。那小相公戴着个帷帽,抬手把白纱掀了起来,露出一张俏生生的脸。

众人见了他,都是一怔。那人生得依稀有些眼熟,尤其是侧面某个角度,几乎有七成相似了。严硕看了片刻,扭头看袁窈,小声道:“怎么有点像啊……”

萧浚野霎时间也有些惊讶,但那人气质跟袁窈天差地别。孔钺特意让他穿一身白衣裳,带他在众人跟前招摇,根本就是故意羞辱袁窈。他瞥了一眼,袁窈的脸色比平时更白了,眉头微微压着,显然暗藏着怒意。

孔钺一把搂过了那小相公的腰,一副得意的模样,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什么关系似的。

杜良谋手中折扇一展,微笑道:“还没给几位介绍,这是孔兄新捧的角儿,名叫白芍,唱黄梅是一绝,一会儿爷们累了,让他唱一段给大家解闷。”

袁窈的脸色更难看了,萧浚野出声道:“这儿不是唱堂会的地方,我们几个也不爱听曲儿。几位要是不练弓马,就请自便吧。”

他说着拿起了弓,作势要射。孔钺一扬下巴,孔武便会意走过去,道:“谁说我们不练的,让让。”

严硕不乐意了,粗声道:“这里这么多靶子,你跟我们抢这一个干什么?”

孔武道:“我看你这个好,用用怎么了?”

他说着拉满了弓,嗖地射了一箭出去。长箭嘣地一声射在了靶子边上,他本来还想炫耀一下箭术,结果差点脱了靶。袁窈冷笑了一声,仿佛嘲笑他们本事不济。

孔武登时不乐意了,道:“袁兄,你笑什么?”

袁窈直视着他,冷冷道:“我笑你准头太差。”

孔武一怔,没想到他平时一副君子风范,今天居然这么直接怼自己,看来他是动了真怒了。孔钺惹急了他,心中越发快意,道:“袁兄这么说,看来箭术好得很了,要不你射一箭给兄弟几个开开眼?”

周围的人顿时哄起来,纷纷道:“公子可别光说不练啊,给咱们见识见识你的本事!”

萧浚野看不惯他们欺负人,道:“我来。”

孔钺知道他射箭厉害,偏不让他帮忙,眼睛只看着袁窈,道:“袁兄,你可是世家大族的公子,若是没点真本事,光有一副好皮相,与这些倡优有什么区别?”

小静王也皱起了眉头,觉得这些人太过分了。袁窈神色冷冷的,拿起了一把弓,阳光照在他手上的白玉扳指上,放出温润的光芒。他上箭开弓,五十来斤稳稳拉满,一点也没有吃力的意思,看来在家里还是练过的。萧浚野等人都替他悬着一颗心,只要能射得比孔武准,他们也就无话可说了。

袁窈把箭尖瞄准了靶心,片刻目光沉了下去,移开了一点。萧浚野看一眼就知道歪了,正要提醒他,那一箭已然放了出去。白羽箭如流星一般飞了过去,钉在了靶子边上。

众人睁大了眼,却见那一箭把孔武射的那支箭从中劈开,深深地扎在了靶子里。

那一箭无论是力度还是准头都极难把握,这么射可比射中红心难多了。在场的人都大惊失色,没想到他看起来文文弱弱的,居然这么擅长射箭。萧浚野露出了笑容,大声道:“好,漂亮!”

孔武的脸色青了,道:“你……你这什么意思?”

袁窈不答,又拉满了弓,嗖嗖嗖三箭齐发,三支箭都射中了红心。

萧浚野等人放声喝彩,哈哈大笑,觉得简直太痛快了。袁窈一副冷淡的模样,道:“碍眼。”

孔武不服气,道:“肯定有问题,我就不信了。”

他大步往靶子那边走去,刚走到跟前,忽听身后破空声传来。一支箭嗖地一声飞过来,夺地一声擦着他耳朵射在了靶子上。

孔武惊出了一身冷汗,扭头看过去,袁窈手里的弓还没放下来,弓弦不住震颤。他怒道:“干什么,要杀人啊!”

袁窈神色淡淡的,道:“手滑了。”

他这准头能手滑才有鬼了,孔武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指望大哥给他出气。孔钺一向花天酒地,弓马的本事稀松平常,见识了他的厉害,竟不敢再放厥词了。杜良谋见这情形尴尬,连忙道:“这边太阳太晒,咱们还是去那边练吧。”

几个人稀里哗啦地走了,一边交头接耳。孔武悻悻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运气好一点,还真当自己多厉害了?”

孔钺知道那人外表清冷,其实绵里藏针,根本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好惹。他道:“算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慢慢消遣他们。”

白芍有些怕,这些王公少爷个个都出身高贵,随便伸出一根小拇指都能把他碾碎。他意识到自己长得像对面那个白衣公子了,在他们身边也不敢说话。头顶晴空万里,微风阵阵,孔钺眯着眼看远处,这么好的天气,又有美人相伴,还刚得了一大笔钱,有什么想不开的。自己越不生气,对方就越气得发疯。

想到这里,孔钺哈哈一笑,低头在白芍脸上亲了一口,用力蹭了蹭他的香腮,道:“走,哥哥带你跑马去。”

那一群人在马场嘻嘻哈哈的,孔钺抱着白芍,故意在众人面前做出一副狎昵的模样来,一会儿亲一口,一会儿捏上一把。别说袁窈生气了,就连小静王看了都觉得头疼。跑了一圈马,那两个人还在腻歪。他叹了口气,道:“没眼看。”

萧浚野也觉得心气不顺,站在旁边喝了几口水。他看袁窈的脸色一直不好,便道:“天太热,要不回去吧,改天再来。”

其他人便收拾了东西,往回走去。孔钺扬起了嘴角,撵走了他们正好独占这里,扬声道:“今天高兴,兄弟们尽情玩,咱们包场了!”

白天跑马出了一身汗,萧浚野打水洗了个澡,头发湿淋淋的坐在屋里。天色渐渐晚了,小胜和小懿在茶铺看店,今晚大约不回来了。他点上了香,穿着一身蓝色的衣袍坐在床边,心不在焉地擦着头发。

孔家兄弟嚣张的表情浮现在眼前,他皱起了眉头,想起被他们坑走的五千两银子,越发不痛快。总得想办法整他们一回,让那些人知道萧家不是吃素的。

莲花炉里弥漫着甜暖的香气,让人心生绮念。萧浚野莫名想起了白天他们带来的那个伶人,他生得跟袁窈确实有些相似,目光流转之际,又有种不曾在他身上见过的妩媚。

萧浚野的心跳得快了些,感觉有些难耐。他不想这样亵渎自己的兄弟,却又控制不住地想他。袁窈常来这边待着,隔间还有他留在这里的一件外衣,就搭在椅子上。

萧浚野鬼使神差地拿了过来,白色的薄纱外袍宛如一抹月光。萧浚野坐在床边,静静地看了片刻,凑过去深深一嗅,是他用的香料的味道,清香淡雅,闭上眼就像他在自己面前一般。

之前骑马时的情形还在眼前,他记忆中还残留着把他抱在怀里的感觉。他想再抱他一次,把他紧紧地箍在怀里,感受他的体温,看他慌乱失措的模样,仿佛这样才能把自己内心的空洞填满。

他的呼吸沉了下去,想就这么沉沦下去,片刻却又把衣服丢开了。他天人交战了一阵子,觉得这样的自己太糟糕了,要是被他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看待自己。

这时候门轻轻响了一声,轻纱似的月光照了进来。袁窈从隔壁过来了,两人打了个照面,萧浚野头发上还带着水珠,穿着一件薄袍,身上的反应一览无余。

他来不及遮掩,最不想被人看到的一面猝不及防地暴露在袁窈面前,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哑声道:“你来干什么?”

袁窈道:“我来拿衣服。”

外衣被扔在地上,他在干什么显而易见。萧浚野的模样极其狼狈,觉得自己肯定要被他当成肖想兄弟的变态了。

袁窈却并不像他想的那么震惊或是愤怒,白玉般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道:“难受么?”

萧浚野一怔,袁窈已然走了过来,轻轻道:“要我帮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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