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黑漆漆的,就像是个与世隔绝的小角落,只有他们两个人。
月光照在他们之间,带来一点微弱的光芒。袁窈在他身边坐下了,他也刚洗过澡,头发结成了一个马尾,有些湿润。萧浚野把手指插在他发间,轻轻摩挲着,片刻解开了他的头发。
缎子一般的发丝散落下来,他的头发乌黑,皮肤如白玉一般,美得动人心魄。萧浚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简直不敢相信有一天自己能拥有他。袁窈微垂着眼,似乎有些怕,却又仿佛被他吸引一般,并没有逃开。
萧浚野抵抗不了内心的渴望,管不了明天会怎么样,只是这一刻发疯般地想得到他。两人凑得极近,却又像隔着一层轻纱,无法打破。袁窈抬起手来,修长的指尖轻轻描摹他的鼻梁,感觉酥酥的,麻麻的,仿佛有电流窜过被他碰过的地方。萧浚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凑过去想要吻他,袁窈手指却轻轻一点,把他推开了。
那一下仿佛在他的鼻尖上抹了蜜糖,让他吃不到,又想得要命。袁窈看着他隐忍的表情,轻轻扬起了嘴角。他手里仿佛拿着鞭子和糖,让他不知道下一刻会给自己奖励还是惩罚。
他拨开萧浚野的领口,手指轻轻向下划去,有些凉意,却点起一串火花。他的手碰到了小腹,萧浚野的呼吸急促起来,没法再忍耐了。
“咱们一起。”
他一把将他拽到怀里,像一头野兽爆发出压抑许久的欲望,把自己的身体跟他抵在一处,手跟他交叠在一起。
莲花炉里散发出袅袅白烟,月光流转着,影子斜斜映在地上。低低的喘息生了出来,甜蜜而又迫切。袁窈抵受不住,不住摇头,泛红的眼角渗出了泪花。
“不行。”
萧浚野已经停不下来了,对他的话充耳不闻。袁窈低声呜咽,下意识抬起手,仿佛溺水的人要抓住些什么似的,挣扎了片刻无力地垂了下去,声息也悄然淹没在寂静的夜里。
头一次两人都有些生涩,萧浚野怕弄疼他,没做到最后一步。饶是如此,也把袁窈折腾的够呛。
萧浚野醒来时,天色微微发白,身边空荡荡的,袁窈已经回去了。他一时间有些恍惚,以为昨晚的一切是一场梦。被寝上残留着他的气息,还有情事的痕迹。萧浚野的意识渐渐清醒过来,一时间有些迷惘。
他确确实实喜欢他,喜欢到一想起他心里就有些苦涩。他不知道袁窈是怎么想的,会不会后悔,自己是不后悔的。他想起袁窈昨夜的模样,心里就缱绻起来。
萧浚野去了学堂,其他人陆陆续续到了,日子一如往常,没人知道他们的秘密。萧浚野经过他桌子跟前时看了他一眼,袁窈好像没发生过任何事似的,轻轻把书翻过一页。
萧浚野有些失望,坐下了还是一直盯着他看。感到了他灼热的目光,袁窈有些不自在地拉起了衣领,想要隐藏什么。萧浚野注意到他脖颈侧面有一点红色的斑痕,那是自己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悄然生出了一点隐秘的快意。
人多眼杂,萧浚野一直没找到机会跟他说话,好不容易等到了中午。萧浚野慢慢收拾着东西,见屋里其他人都走了,想跟他谈一谈。
严硕没眼色地在门口大声道:“哥,快走啊,去晚了饭都没了。”
萧浚野心烦道:“你先去吃,不用等我。”
严硕挠了挠头,只好跟周钰走了。终于没人了,萧浚野小心地握住了袁窈的手,道:“阿窈,昨天我……”
这里不方便说话,袁窈轻轻把手抽出来,低声道:“今晚亥时正,我在房里等你。”
他说着,背上书包自己走了。萧浚野留在原地,心跳得厉害。他原本想跟袁窈说昨晚的事,告诉他自己不后悔,是真心喜欢他。萧家的男人不是不负责任的孬种,既然走到了这一步,自己会一辈子对他好。
然而袁窈似乎不想听这些,有些回避谈这件事。萧浚野疑心他后悔了,自己活到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这么抓心挠肝地喜欢一个人,把所有的心神都倾注在了他身上。若是他要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自己该怎么办?
他浑浑噩噩地想了一下午,也不知道是怎么过的。夜色渐渐浓了,周围的人都歇下了。萧浚野不知道他要跟自己说什么,心里有些焦虑,良久还是出了门,去了隔壁袁窈的屋子。
他房门掩着,一直在等自己。萧浚野进了屋,想了一下,还是把门拴上了。
屋里没点灯,适应了借着月光也能看清。袁窈原本在床上躺着,缓缓坐起来。两人看着彼此,萧浚野本来想问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但脑子一热,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他过去抱住了袁窈,热切地吻他。袁窈的睫毛微微颤动,接吻的间隙轻轻叹息了一声。他没有拒绝的意思,萧浚野觉得事情的发展超出了自己的预想,他没有跟自己要任何承诺,也没有用任何一种方式来定义他们之间的关系。袁窈伸出手臂,缠住了他的脖颈。萧浚野的理智还在,道:“等一下,我是说……咱们这样不太……”
袁窈抬眼看着他,道:“你觉得不好?”
这种事是要跟心爱的人做的,萧浚野平时虽然又疯又野,骨子里却纯情的要命。他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意,自己视他如珍如宝,不是跟他玩玩而已。萧浚野道:“也不是不好,就是……我也很想……但是……”
袁窈笑了,道:“那就顺从感觉。”
萧浚野的身体很诚实,几乎要被欲望俘虏了,心里眼里都是他。萧浚野把他按在床上,俯视着他道:“你爱不爱我?”
袁窈慢慢扬起嘴角,抬眼看着他,却没回答。萧浚野有种不甘心的感觉,自己已经变得无所适从了,他却还是有种置身事外的态度,好像身体在这里,灵魂在更高处俯瞰着这一切。萧浚野像野兽一般低头咬住了他脖子,追问道:“爱不爱?”
袁窈抬起手,慢慢抚摸着他的头发,片刻把他搂得更紧了些,只是不答。萧浚野整个人都沦陷在他的气息中,无暇去想更多的事,欲望的潮汐涌上来,淹没了他的理智。
袁窈穿着一件白色的衣袍,乌黑的长发垂下来,在月光下极其动人。萧浚野解开了他的衣衫,白玉般的身体露了出来。他抬手触碰到了他,袁窈瑟缩了一下,却还是愿意把自己交给他。
他是爱自己的吧,就像自己爱他一样,日思夜想,魂牵梦萦。
袁窈的身体很敏感,眼睛湿润得厉害,却咬着嘴唇不肯出声。他脚踝上的金链子映着月光轻轻摇晃,发出细碎的叮当声。
“阿窈……阿窈,我喜欢你。”
袁窈无意识嗯了一声,搂紧了他的肩膀,跟他贴的更紧了。
不知折腾了多久,情潮渐渐退去。两人依偎在一起,静静的有种安心感。萧浚野把他抱在怀里,心中对他的爱意都要溢出来了。他从前只想练功打仗,从来没想过那些情情爱爱的事。可自从认识了他,自己的心就一直被他牵着,渐渐觉得没有他不行。
他喜欢他,不光是身体,还有心,他想永远跟他在一起。
袁窈靠在他身边,还没有倦意。萧浚野的身躯结实有力,濡湿的碎发贴在脸庞,黝黑的眼里藏着一点纯真,就像一头年轻的豹子,那股无所顾忌的劲头是在锦绣堆里长大的公子不曾有的。袁窈忽然对他的过去生出了兴趣,轻声道:“跟我说点你小时候的事吧。”
萧浚野想了想,道:“我小时候没什么好说的,七岁跟着我爹去了漠北,一待就是八年。边塞苦寒,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没见过,每天一睁眼就是雪,一天到晚就是练功。”
袁窈道:“你讨厌那里吗?”
萧浚野笑了,道:“不会啊,看习惯了,就觉得是自己生命里的一部分。有时候我爹带我出去射狍子,兄弟几个逮着一只够吃一天的。有一回一个商人送给我爹一只大雁,用笼子装着放在车上。结果天上一只大雁跟着那辆车,一直盘旋着不肯走,叫声很凄惨。”
袁窈的目光微微一动,轻声道:“大雁最是忠贞,一只被抓了,另一只不会独活的。”
萧浚野想起当时的情形,也有些黯然,道:“对,车走了一阵子,那只大雁忽然从天上飞下来,撞到笼子上死了。大家都很震撼,我爹也有些不好受,从那以后就不准士兵射大雁了。”
袁窈叹了口气,萧浚野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道:“我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来,就是见飞禽走兽都对伴侣一心一意,我也一定好好待你,要不然就禽兽不如。”
袁窈轻轻笑了,又有些感动。萧浚野看向他,道:“你小时候呢?”
袁窈小时候只有跟母亲在一起时是安心的,长大一些知道了祈族人被贬为奴隶的事,以为自己真的低人一等,自卑了好一阵子。长房的两个哥哥一天到晚对他冷嘲热讽,在宗学读书期间受尽了他们的气。如今出来了,又身不由己。
袁窈要忘却那些似的摇了摇头,轻声道:“都过去了,没什么好想的。”
萧浚野道:“那你平时都干什么?”
袁窈笑了,觉得他不依不饶的,道:“还说不是个弟弟,小孩儿才问那么多。”
萧浚野的眉头扬起来,不甘心道:“就小一岁……说谁是小孩,说谁——”
他一个翻身压到了他身上,胳膊腿跟他缠着,要让他知道自己有多大力气。袁窈笑着躲他,道:“好,我说……没事就读书写字、骑马射箭。”
萧浚野摩挲着他手上的茧子,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他近乎严苛地努力,萧浚野喜欢的就是他那股子韧劲儿。萧浚野把他的手贴在脸上,轻轻蹭了蹭:“没事了,以后咱们在一起,没人敢再欺负你。”
袁窈目光微动,纵使自己没说,他也心疼自己。他的臂弯结实可靠,在他身边便能暂时忘却很多烦恼。袁窈的心变得柔软起来,放纵自己片刻似的闭上了眼,轻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