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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五十一、年复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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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和三年的春节,与往年相比没有什么不同,如果硬说有的话,就是气温比较平稳,没有前几年那么冷了。自从我来到这个时代开始,就明显感觉这个时代的气候比我生长的二十一世纪要冷得多。我的确记得十六国、南北朝是历史上的一个小冰河时期,气温偏低,导致游牧民族大举南下。眼下的汉末三国虽然没有那么冷,气温还是比温室化严重的工业社会要低不少。

不过今年的冬天倒是相当平稳。按照新上任的屯田校尉钱正的说法,无论气温还是降水都很合适,明年收成应该不错。我听了很高兴,也很感慨。刚撤换屯田校尉,农业上就传来好消息,真不知是不是该说“命该如此”。

在这种对来年美好预期和近来局势平稳的双重推动中,百姓们欢欢喜喜准备过个平安年,士兵也都放松了心情,满城上下都沉浸在喜迎新春的氛围中。就连我自己,也不自觉地轻松下来,不自觉地认定应该没有谁那么不识相,在这个节骨眼上挑起事端。

腊月二十七这天,眼瞅着马上要过年了,我召集了沈钟、熊焱、陈庆、筚红棘这些最亲近的下属,置办了丰盛精巧的宴席,晚上在我的住处一块吃饭,算是一年下来答谢他们辛苦的慰劳宴会。因为是私人性质的,彼此间又都很熟悉了,宴会气氛相当轻松。没有礼节性的客套,也没有不得不为的奉承,仅仅只是聊聊家常,每个人都相当放得开。

在众人之中,我是唯一一个尚未成婚的,因而酒足饭饱、交谈愈发自由之后,家庭的话题便成了主流。陈庆和熊焱的家人都远在京城洛阳,他们长期任职在外,久未能与家人团聚,每逢举家团圆的节日自然加倍思念。沈钟和筚红棘是当地出身,家眷都跟在身边,就没有这个烦恼。

聊着聊着,沈钟忽然问我:“将军年富力强、出身名门,却至今没有婚娶,想来应是眼光极高,轻易没有女子能入将军的眼?”

我哈哈笑道:“说笑了、说笑了!我并非有意保持单身不娶,更不是因为眼高于顶。”

“将军和陈司马都是独在江陵,身边也没有知冷知热懂得照顾的人。男子汉大丈夫,若没有女眷相伴,日子总是少了几分颜色。若两位不嫌弃,沈钟倒是有几个朋友家的女子,正当妙龄,愿意介绍给将军和司马,做个妾室也好。”

我这才回过味来:“原来是给我和陈庆做媒来了?”

沈钟尴尬一笑,筚红棘笑道:“他大约是看你们两个身边没有女人,怕你们憋得难受,又不好意思说出来吧!”

沈钟是个士人,听到筚红棘说得这么直白,不免更为尴尬。我只得用更加爽朗的笑声来化解这份尴尬。

“不用!不用!沈兄的心意我领了,不过我跟陈庆都无意娶妻纳妾,沈兄还是别忙活了。若是哪家姑娘有意,麻烦也帮我们谢绝一声。爱慕之心,我十分感谢,但无意回应,不要白白浪费心思在我身上了。”

陈庆跟着说:“陈某也是这个意思。”

我瞥了一眼贼笑的筚红棘:“至于筚帅说的那件事,我和陈庆自有解决之道,筚帅也无需替我们担心。”

筚红棘大笑,熊焱浅笑不语,沈钟是最不好意思的一个,陈庆也脸红。我内心暗自感谢陈庆。还好他虽然已婚,老婆红袖不在身边,跟单身也差不多。我俩在江陵都没有公开的相好,有他陪着我,我多少显得不那么像异类。

“如此,倒是沈某多管闲事了。”沈钟给自己找台阶下。

熊焱慢吞吞地说:“如夏侯将军这般,年纪轻轻便统帅一方,镇守边城,却没有妻子家眷留在京城的,放眼天下,都堪称屈指可数。”

我笑了笑:“我家还有兄长弟弟、嫡母嫂子,一大家子都在洛阳。陛下对我们夏侯家,还是放心的。”

“对别人是不敢说,陛下对将军,格外放心。”

熊焱的话里有话,筚红棘和陈庆未必听得懂,但我和沈钟都听懂了。身为校事官,熊焱和我们这些行政官员本应互相牵制,是不可能坐在一条船上的。私下里他曾经半开玩笑地对我说过,自己大概是全国最不像校事官的校事官了。

这样没什么不好。我只是担心以熊焱的城府和阅历,会否觉得不正常,从而猜出些端倪。毕竟人心会变。涉及到皇权的事,谁也不敢为别人的人品打包票。

“夏侯称不才,与先帝以及陛下自幼相识,多年相交。就连这江陵城,当年也是陛下身先士卒,冒着风险打下来的。白鹿入江陵的传说……你们可曾听过?”

沈钟道:“这件事,沈某略有耳闻。当时江陵城还在吴贼手中,陛下以皇子之尊,亲身涉险,以庆功之名仅率三千兵力入城。当夜许多江陵百姓梦见一只白鹿自江陵北门入城,醒来后便听说江陵城已被魏军收复。那匹白鹿,据说就是当时的皇长子、如今的陛下。”

“正是如此,江陵城是陛下的祥瑞之地,陛下一直对江陵另眼相看。这次趁御驾亲征的机会顺便前来巡视,也特意住了许多天。”我边说边举起酒爵,“夏侯称蒙受陛下莫大信任,一心盼望报效国家。唯愿与诸位共勉,稳固江陵,图谋灭贼!”

几人举杯应道:“愿与将军共勉!”

聚餐持续到很晚,将我准备的酒菜吃干喝净,筚红棘这个大酒坛子仍意犹未尽。认真说起来,他酒量最好、喝的也最多,但仍然没什么醉态。蛮夷部落用土法酿酒,酿出的酒度数比汉人的酒要高得多。他平常喝惯了那种烈性土酒,向来觉得汉人的酒没有滋味。

不过天气这么冷,又这么晚了,他毕竟喝了不少酒,我便留他在城里住一晚,他欣然接受。沈钟和熊焱各自离去之后,我让钱五带人去收拾客房,让筚红棘安顿下来。喧嚣了整个晚上的宴会厅,顿时只剩下我与陈庆两个人。

“今晚你也留在我这吧。”我对他说,“筚红棘喝多了,不见得会安静睡觉。半夜要是吵闹起来,你也能帮我一把。”

他难得跟我开玩笑:“将军是怕筚帅发酒疯,一个人应付不了么?”

“算是吧。”我笑,“我现在也懒了,能不自己做的事,也不想亲自去做。”

“将军本就无须事必躬亲,有事只须安排属下们去办。”

我“嗯”了一声,自己也注意到近来心态的变化。大概是真的习惯了所谓的身份和权力吧。从前我总觉得能不麻烦别人就不要麻烦别人,能自己做的事就自己处理。现在遇到事情,首先想到的是这事归谁管,而周围的人都对此习以为常。我也不知道,这叫不叫“成长”。

陈庆行了一礼:“陈庆听从将军安排。”

“陈庆,刚才沈钟说的,不无道理。你很想念红袖和孩子吧?再几天过了年,孩子便三岁了啊……”

他垂首道:“若说毫不想念也是谎言。属下的确思念妻儿,但也相信红袖定会好好养育孩子。她与属下一样,只要是为了将军,连性命都可不要,何况暂时分离!”

“别,我最怕你们‘连性命都不要’。我希望能早日让你回去与他们团聚,可不想带着你的光荣事迹回去,让红袖孤儿寡母度过下半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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