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微微一笑:“将军宅心仁厚,属下最清楚不过。为了不让将军过意不去,属下定会珍惜性命,将军尽管放心。”
“那样才对嘛!我还想你跟红袖多生几个孩子,以后让我收养一个,也算后继有人。”
“不敢!属下身份低微,子嗣怎敢入夏侯家门?将军若有意收养嗣子,应当从夏侯家的子侄当中挑选。属下与红袖之子,长大后若能像属下这样跟随夏侯家,已是三生有幸!”
“夏侯家的子侄啊……”
“将军……”他小心翼翼地问,“果真打定主意,终生不娶吗?”
我笑着摇了摇头:“我的事,你最清楚了。”
“可是如沈县令所说,养个妾室,身边有人知冷知热,那一位……总不至于不允?”
“他没有不允,相反,他也跟我说过,要我娶妻生子、成家立室。是我自己不想。”
陈庆露出为难的神色,有点古怪。我忽然明白过来,急忙澄清:“你别误会,我的意思不是说非要男子不可。男女不论,我只是不想要他以外的人。”
“原来如此。属下胡乱猜测,误解了将军的意思,将军莫怪。”
“所以,要是有人想要通过你塞给我什么美女、少年,你就直接帮我推了,问都不用问。其他人不明就里,只当我眼光高。你是最清楚的。不论身份地位,还是皮相姿容,普天之下还有比他更好的么?”
他笑道:“这样一说,将军也莫怪旁人误会。若说将军眼光高,是当真高到天上去了。”
我也笑,是有几分得意的笑。
“不过,这件事仍需严格控制知情范围,等闲不可随意让人知道。特别是熊焱。他是跟我们一起从洛阳过来的,在洛阳有自己的人脉。他又是校事官,习惯了打探情报。若他对此起疑,难保不会设法打听。我不想有把柄落在他手里。”
“属下知道了,属下会留意熊焱的动向。”
“嗯,辛苦你了。别的事情上,我还是信任熊焱的。这件事关系到陛下的隐私,我想了想,还是慎重些比较好。”
“是。”
我起身:“不早了,咱们也去准备休息吧。想来筚红棘应该也差不多洗漱好了。”
陈庆随口回答:“若是安顿好了,钱五怎么也不来回报一声?真是越来越不会做事了。”
“说得也是,钱五不是这么粗心大意的人啊。这是做什么去了?”
“将军对钱五太宽和,他都忘了规矩了。”
“不会不会,我对你们不都是一样么?”
“一样宽和纵容,不利军纪。”
“哈哈!那从明年开始,我要做个治下严苛的将军!”
“以属下对将军的了解,您怕是做不到……”
“喂!你这样说的话,我要当真了!我要从明年开始做个严厉的人!”
“……您真的做不到。”
闲聊着走到客房,我们总算弄清了钱五“失职”的原因。盥洗间里,脱了外衣的筚红棘光着上身,挥舞着他的弯刀,正在大声嚷嚷着还要喝酒。钱五带着几个亲兵围着他好言相劝,想让他先把刀收起来,筚红棘并不买他们的帐。他那把刀又沉重又锋利,挥舞起来虎虎生风没轻没重,谁也不敢近他的身。
见我和陈庆来了,钱五像是找到了救星,急忙喊我:“将军!您快来劝劝筚帅,他一直叫我们去请您过来陪他喝酒,我们劝不听啊!”
我笑道:“筚帅若认真起来,你们自然劝不动他。都退下吧。”
筚红棘也看到了我,边笑边冲我喊:“夏侯称!来喝酒!”
我眼角瞥见角落里放着一根木棍,抄起来舞了一圈,指着筚红棘:“筚帅!许久没有较量了,要不要来比划比划?”
筚红棘瞥了一眼我的木棍,笑道:“你用那个怎么行?要么拿你的刀来,要么也给我根棍子!总要与你公平对决!”
“行!给筚帅找根棍子来!”
陈庆和钱五一开始还想劝阻,但被我挥手拨到一边。于是这个夜晚一闹到底,每个人都在久违的喧闹之中体会到了彻底的放松。